“你怎麼來了？”夢安然去給項復開門，不往他后的車子看了幾眼，似乎在期待陸衡會出現。

項復明白的期待，開口說道：“大小姐不用看了，陸總已經出國了，而且決定再也不回來了。”

夢安然瞳孔一，眼底的漸漸黯淡下來，仍然禮貌地彎起一抹微笑：“你來找我有事？”

項復恭敬地將鐵盒子雙手遞上：“查到您將陸二帶回來了，這是新研發的鎮靜劑，抑制效果比前一款好些。”

夢安然盯著對方手里的盒子，想什麼來什麼，不得不說這世上除了秦沐外，陸衡大概是最了解的人了。

手接過，不問道：“陸逸用的鎮靜劑，一直是陸衡派人研發的？”

“是。”項復肯定道，遲疑片刻后，又說道：“其實……不只是研發，這些年生產出來的鎮靜劑，陸總都會親自試藥，確認過不會出現副作用再給陸二使用。”

夢安然的手指微微收，鐵盒的邊緣硌得掌心發疼。

“他……親自試藥？”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項復沉默片刻，終于點頭，“從陸二發病開始，陸總就一直在試。有些藥效太強的會讓他昏睡好幾天，有些則會引起劇烈頭疼。”

夢安然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變得困難。

從九歲發生了那件事開始，陸衡就搬出了陸家別墅獨自居住。

他的那些付出與痛苦，竟從未聽說過。

“為什麼？”艱難地問出口，“明明可以找專業的試藥員……”

項復苦笑：“因為陸二對某些分過敏，稍有不慎就會引發休克。陸總說……只有同父同母的親，反應才會最接近。陸總親自試藥的事，連陸二都不知。”

突然變得刺眼，夢安然眼前浮現出陸衡獨自坐在實驗室里的樣子——挽起袖口，針尖刺管，面無表地記錄每一分每一秒的反應。

那支針，仿佛穿越時空扎在了的心頭。

“還有件事。”項復從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陸總讓我轉給您。”

夢安然接過，發現是衡逸集團的權轉讓書。陸衡名下所有份，全部轉給了。

“他說，這是他能送給您最后的禮。”項復深深鞠躬，這是他第一次對除了陸衡以外的人如此尊重。

文件從夢安然手中落，紙張散了一地。

權轉讓……夢安然思緒恍惚了一瞬，此刻清晰地意識到，陸衡是真的不打算再回來了。

夢安然蹲下子一張張拾起文件，聲音激不起一點波瀾：“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項復若有所思地看了夢安然一眼，某些請求卡在嚨里半天，到底沒有說出口。

最后深深一鞠躬，恭敬道：“那我先告辭了，大小姐保重。”

“等一下。”夢安然將文件摞好，站起深呼吸一口氣，平穩心，“問你個事，陸逸失蹤后回來找過陸衡嗎？”

“是，大前天陸二來找陸總的時候渾是，意識迷離不清。他被白郁金下了藥，發病期間會喪失理智，他怕自己做出些荒唐事，于是用自殘的方式保持清醒，直到找到陸總，注了鎮靜劑。”

夢安然覺太突突直跳，腦門疼得厲害，一時間搞不清楚自己這十幾年來恨的到底是什麼。

闔眸揮揮手，項復垂眸頷首，默默離開了。

車子的引擎聲漸漸遠去，秦沐走出來，摟住了夢安然的肩。

方才的話他都聽見了，想必安小然現在思緒很復雜。

不可否認陸逸曾經發病傷害過許多次，但尚有意識的況下寧愿自殘也不愿傷，這種況或許也不止這一次。

“你說，我是不是錯得很離譜？”低聲發問，聲音淡得聽不出緒。

秦沐手臂一收，將擁進懷里，了的后腦勺，“你沒錯。或許他們曾經的所有行為都有苦衷，但你在此過程中到的傷害和難過是真的，你不必因為他們的苦衷而強迫自己忘記那些傷痛。”

他低頭，近的耳廓，聲音極致溫：“安小然，你不需要原諒他們，你應該跟自己和解。”

夢安然心尖一，抱住秦沐的腰肢，窩進他懷里。

好像只有聞見他上的海鹽檸檬香，混的思緒、繃的神經才能夠得到片刻安寧。

陸逸洗澡很慢，大概是因為上有傷，加上虛弱，從客房出來時，臉比剛才更差了，連以往妖冶的紅都有些發白。

“喝杯熱水。”夢安然遞過去一杯溫熱的純凈水，在他接過時注意到了他袖微微出了腕上的痕。

垂眸時神暗了暗，很快又恢復如常，聲音聽起來還是那樣冰冷：“原以為陸二發瘋時只會拉人陪葬，沒想到還有自殘的興致。”

陸逸的手微微一僵。

“項復都告訴我了。”繼續說，“我不問他的話，你打算一直瞞著我？”

“呵……”陸逸突然笑了，笑聲嘶啞，“告訴你了又能怎樣？不這麼做的話，前天在酒會上放狗的人或許就會是我了。我不認為你會因為我上的傷，而選擇原諒我曾經的行為。”

夢安然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你說得對，我不會原諒你的。幫你，只是為了讓我自己日后能過得平安。”

起，整理了一下擺，“我去配藥，秦沐留在這陪你。”

柯奈也該回診所了，順便送夢安然去福壽堂。

兩人離開后，客廳里只剩下秦沐和陸逸各自坐著沙發一頭，陷無盡的沉默。

陸逸雙手握住水杯似乎貪杯壁上的溫度，秦沐掃過去一眼，默默地將室暖氣溫度調高了一點。

“將我送去神病院吧。”陸逸冷不丁地開口，“你應該也不放心讓我留在安然邊。”

“安小然已經給你安排了保鏢，也會搬到江畔九號住。”

“你就不怕我傷到嗎？明明將我送去神病院關起來，才是最穩妥的。”陸逸突然急躁起來，連他自己都很害怕萬一哪天發病了……

“怕。”秦沐給出了肯定答案，深邃的眸子對上了陸逸不解的目，“或許安小然自己也很害怕。但決定的事不會改變，我尊重的一切決定，我的任務僅僅是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