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沉片刻，良久沉沉道：“姐，你應該知道，沈之絮如今背后是有韓家那位在的，韓邈比之當年的韓越雖然更加低調，但短短三年之，他就能掌握韓家大部分資產，而且還能將其經營的如火如荼，蒸蒸日上。”

“若說他在背后沒有用見不得的手段運作，我是不信的。韓邈從前在山城的灰產業不，他必然會想將那里的一部分產業洗白，如此一來，他完全有理由將山城的產業搬過來，利用韓家來為其打掩護，從而實現‘轉型’。”

楚嵐神凝重，“我明白的意思——韓邈的確比韓越更加聰明，更加適合做韓家的繼承人，所以他對我來說，實在是個茬。可我不能因此而放棄將沈之絮正法這件事，哪怕我只剩一口氣，我也會給當年的周家人一個公道。”

李瀟聽了嘆氣，不由得苦笑。

楚嵐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李瀟慨嘆，“其實早都想到，無論怎麼樣你都不會放棄公平正義的，你的‘理想主義’從來沒變過，但我還是忍不住多說兩句。我當年就覺得我的思想境界比不上你，如今看來的確如此。”

楚嵐頓了頓，低聲道：“你太神化我了。說到底，我只是軸而已，按理說，沈之絮也到了一定的懲罰，但我仍舊覺得不夠，覺得太愧對于害者一家。”

所以這些年，從未放下過。

的執拗看起來或許是所謂的堅持公平正義，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何嘗不是過于的倔強呢？

這種倔強到了最后，或許只會傷人傷己。

思及此，楚嵐注視著李瀟，“瀟瀟，這些年你一直在我和絨絨邊，陪伴、幫助我們，我心里是很謝的。”

“但如果有一天，我和沈之絮，乃至于和背后的韓邈不得不到了針鋒相對的那一步，你千萬千萬，要首先保全自己。如果可以，再幫我保全絨絨。”

“你千萬不能為了幫我，而犧牲自己，明白嗎？”

李瀟的臉微變，“姐，你這什麼話？你有什麼打算，你別嚇我啊？！”

楚嵐苦笑，“我現如今能有什麼打算？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我如今唯一能高瞻遠矚到的，就是我一定會跟沈之絮還有韓邈反目仇。而我，本沒有跟韓邈抗衡的資本。”

不知道韓邈會為了保住沈之絮而做到何種地步，只目前來看，韓邈為了王琳這個老同學，實在是到了“鞠躬盡瘁”的地步。

畢竟，他那樣的份，肯跟楚嵐見面商討如何讓沈之絮困，可見其對王琳和沈之絮的上心程度。

見李瀟的表越發不安，楚嵐趕忙止住了這個話題。

“好了不說這個了，反正離我對沈之絮手的時候還早，咱們還是考慮點別的比較好——之前趙京澤跟我說，他已經在查吳法被槍殺的真相了，雖然我并不想麻煩他，但既然有送上門的幫手，我也沒道理拒絕。先等等看，看趙京澤那邊能有什麼消息。”

提起趙京澤，李瀟的神又是一變。

遲疑著道：“姐，我瞧著趙京澤似乎真的像是變了個人，居然學會尊重你了。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楚嵐挑眉，“考慮要不要把子赫帶到邊養？別開玩笑了，一來趙家不可能將子赫的養權給我，二來子赫那孩子本沒辦法跟我在一起生活的太久。”

趙子赫如今對小心翼翼百依百順，不過是跟他的父親想法一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況且對于一個孩子來說，跟親媽在一起總是最安心的。

說的難聽一些，跟趙京澤離婚之后，趙京澤肯定還會再找，屆時的趙京澤就了教科書般的鉆石王老五。

長得帥有錢不說，人品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有人上趕著給趙子赫當后媽。

然而在孩子的想象之中，后媽總是比不過親媽的。

思及此，楚嵐覺得好笑，扯了扯角，“雖然我并不會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一個孩子，但趙子赫的潛意識里，一定能覺到，若是趙京澤再娶，對他的威脅有多大。”

“這也是為什麼，從三年前我篤定了要離婚之時，趙子赫就開始慌了。”

李瀟嘖嘖慨道：“說實話，兒子始終還是不如兒心——你看啊，絨絨甚至不是你親生的，卻能切會你的痛苦。在你邊這些年，如今也快長青春期的了，卻從來沒給你添過麻煩。”

聞言，楚嵐一笑，“我倒是希絨絨肆意放縱一點。不過還好，這些年的確越來越像個小孩兒了。絨絨什麼樣我都能接，我也都會陪著一起度過。”

李瀟眨眨眼，“那子赫呢？你是不是對他，沒那麼深了？”

楚嵐怔了怔，而后垂下眸子，笑的有些苦。

“說實話，這麼多年沒見了，再深的也都得消散兩分。何況當年，為著他向著沈之絮，無數次說他想要沈之絮當自己的媽媽——已經把我對他的和包容，消耗的差不多了。”

這也是為什麼，楚嵐能夠理直氣壯地告訴趙家二老，即使是母親，也不會被所謂的母子之給綁架裹挾。

首先是楚嵐，其次才是趙京澤的妻子，趙子赫的母親。

與此同時，病房門外。

趙京澤站在不遠，靜默垂眸看著僵在門口的趙子赫。

趙子赫中午剛放學，就給他打電話詢問楚嵐的狀況，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想要看。

誰知，卻聽到楚嵐的那番話。

看到兒子小小的背影在抖，趙京澤走上前，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

“別哭了。”趙京澤輕聲說著，“你媽媽和李瀟要是聽到，會不高興的，我先帶你去吃飯，你下午還有課。”

趙子赫很聽話，他忍住了眼淚，一言不發地轉跟著趙京澤離開了醫院。

父子兩個來到最近的餐廳，趙京澤很心地選了個包廂，怕趙子赫一會兒又忍不住哭起來，然后覺得不好意思。

包廂，服務員上了菜，趙子赫低頭著飯，眼淚落進飯碗里，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