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妙？」君傾城雙眼微瞇，「你還恨？」

此次出征不說有多險惡，是九州之的五國聯軍，還兼有淵國之中的應，曲妙雖驍勇善戰，但此去，總有危險，更何況他擔心……

若是曲妙因此死在戰場上……

曲家會被救贖，過往的一切都會被一筆勾銷，夜初會好好封賞曲家。

以此為前提的是，曲妙的命。

夜初恨，所以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派出征。

必須贏，輸，輸了淵國的臉面，還會輸掉曲家百餘人命。

哪怕贏了，也不會活著回來。

這一步死棋，夜初給了曲妙。

不會有拒絕的餘地。

「恨？」夜初嗤笑，「以朕今時今日的地位，還需要恨嗎？聖旨是自己接的，軍令狀也是自己立的，朕沒有。」

老實說曲妙這麼順從，很是意外。

但最好是順從，免得過多的從中手。

「夜初，皇位於你，就是這般任意妄為的？」君傾城看著眼前艷的子，突然覺得好陌生。

這些日子相下來，他時常陪伴著，看到了的一切辛苦，卻發現漸漸變了。

的善良被深藏，的大方得被埋沒。

所表現出來的，全都是冷冽殘忍不近人的一面。

皇位，就是這樣被揮霍的嗎？

「任意妄為？」夜初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聲響徹整個大殿，「哈哈哈哈……君傾城，你也配對我說這樣的話？」

昨晚之後就取下了面，臉上那一點點疤痕與的貌毫無礙，甚至還添了一抹別樣的風韻。

可這張臉下的心腸，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的狠。

一步步近君傾城，一字字如利刃凌遲著他，「你和姬姒，將我上皇位，我如今這樣，還有那一是令姬姒不滿意的嗎？我像一樣狠辣，像一樣不擇手段，像一樣將權力看的至高無上，凌駕於一切。看看，我還有那一，是不讓你們滿意的？」

「我……」

口而出的話，如魚刺哽咽在中，扎的他疼痛難忍。

他竟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夜初，來糾正。

所言，句句屬實。

他被姬姒下了葯，醒來的時候，已經變了沈默，姬姒沒有給他一點選擇的機會。

活，作為沈默活下去。

死，變，默默無聞的消失於天地之間。

沒有毫重逢的驚喜，夜初之後見到君傾城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兩個人彼此的煎熬。

夜晚，曲妙忙著收拾自己的行禮，連晚飯也沒吃，沈公子端著晚飯來房間的時候，忙到連敲門聲都沒時間應，他就這麼進來了。

房間里堆了許多東西，除了個人換洗的，就是堆小山的兵書，還有幾件稱手的兵，曲妙習慣用劍，但戰場上不會只帶一樣兵，鎧甲，護心鏡，還有短刀匕首，都排的擺在榻上。

曲妙一件件把它們裝箱，再繼續整理。

這一整理，就是一個多時辰，從接到聖旨之後點兵，安排一切，夜間才趕回來收拾東西。

沈公子將飯菜放在桌邊的空隙上，凝聲問道：「收拾這麼多東西？」

「哎哎哎！別放哪兒啊！」

曲妙張的抬起托盤，從底下出一本書來。

沈公子方才不曾仔細看到，就那麼一塊乾淨的地方，曲妙單獨擺了一本兵書。

他略略瞥過一眼，上面寫著戰略二字，看封面，像是有些年頭了，邊角已經有了泛黃的痕跡。

好奇的問了一聲，「不過一本兵書，這麼寶貝？」

總覺得來歷有些不尋常啊。

曲妙小心翼翼的拍了拍書本上不存在的灰，噘著嘟囔了兩句，「當然寶貝了，這可是他的親筆書呢。」

「他的親筆書？」

看到曲妙難得出的憨姿態，沈公子幾乎不用想便知道這是誰寫的了。

只不過看曲妙這麼寶貝著，他總有些說不出的複雜覺，心跳的比平時快了些，他說話的聲音也急促了起來，「沈默親自寫的兵書，寫給你的？」

曲妙捧著《戰略》轉坐下，幽幽嘆了口氣，「要是他親自寫給我的就好了。」

他也不可能親自寫給他，他的兵書都是寫了自己珍藏的，除了之前姬姒曾經找他要過一本去看了，無人能得到。

曲妙手中這本，想必就是當年姬姒要過去的那一本。

只不過，怎麼輾轉到手上的？

沈公子還沒開口問，曲妙便翻開了寶貝一般珍藏了幾年的書，仔細翻閱著，一邊道：「當年無意間在太上皇面前看到這本書，便一直盯著看，太上皇以為我醉心兵書，許我主請纓掛帥，並且打了勝仗，便將這本他手書的《戰略》賞給我，後來我大勝歸來，這本書陛下也依言賞我了。」

沈公子回憶起來，曲妙在朝中影響力頗深，他們集不多，但曲妙的幾次大戰，他還是略有耳聞的，第一次掛帥出征，便打了勝仗，是淵國將軍之中的佼佼者，除了和的母親，淵國沒有第三個初次掛帥就大勝歸來的將軍。

如若他記得不錯，那年曲妙掛帥出征的時候，才十八歲，僅僅是及笄之後的兩年。

曲妙見沈公子怔住了，以為他不知道，便津津有味的同他講起來，「你也許沒聽說過吧，十八歲那年，是我第一次掛帥出征，那一張與突厥羌族激戰，他們是游牧民族，最擅長馬上征戰，戰場卻偏是在草原上，地形不利，雙方兵將的數量也相差無幾，我幾乎毫無利可言。」

他不知道，那一場戰役不是曲妙人生中的第一場勝仗，也是淵國將之中，唯一一場打了整整兩年的戰爭。

那一場戰役，從曲妙十八歲，打到二十歲。

當時姬姒對此戰的要求非常嚴格，不允許還有突厥和羌族一直存在，擾邊境，所以要的不是征服，而是他們的全軍覆沒。

曲妙打了足足半年，才打退了敵人，接到姬姒的命令之後，又整整打了一年半，與他們在邊關斡旋，最終在兩年的節點上，才將他們徹徹底底的消滅，贏得了這一場戰爭全部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