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過于燦爛，金的柱照進這一隅空間，渺小微弱的塵埃在空氣中漂浮，如同宋琪此時那顆懸而未落的心。

眼睫微斂，濃卷翹的睫如同羽般，本就冷白的皮因為徹夜未眠而毫無，薄抿一條直線。

而后，仰頭看向姚益，勉強出一笑意，“找我做什麼？”

姚益垂眸看，棕瞳仁里有顯而易見的心疼與憐惜。

宋琪別過頭，不再看他。

“宋琪，我都解決了，所有的事我都解決了。”姚益的嗓音干。

羽睫輕，指尖蜷起。

心跳的節奏還是被打。

“所以呢？”宋琪再次抬起頭，努力控制心跳的頻率，說：“所以覺得我還不錯？又想回頭找我嗎？”

姚益怔忡一瞬。

宋琪很輕地笑了一下，眼眶比方才紅了一些，泛起一點，“不過我和姚公子之間從前也只是銀貨兩訖的關系，只是想不到姚公子還有吃回頭草的癖好。”

姚益蹙眉，“宋琪，我不允許你這樣說自己。”

宋琪仍是笑著，“難道不是嗎？從一開始就是我圖你錢，你貪我。”

姚益的臉愈發沉，“宋琪——”

宋琪起，走到窗前，把遮簾徹底敞開，閉上眼，直白地曬在眼皮上，灼熱而滾燙。

深呼吸數秒，睜開眼，在眼底化了水，從眼角落。

蔚藍天空浩瀚高遠，層層云朵聚攏又散，人世間的緣分亦如此。

姚益始終站在原地，往日里的慵懶與不羈早就不見了蹤影，他脊背僵，下頜線死死地繃著。

柱落在上，仿佛要將與世俗的苦痛徹底隔絕開。

宋琪眼底干凈，淡然，也有釋然。

姚益的一顆心沉到湖底。

轉過，“姚益。”

姚益眼皮微跳，他已經許久沒聽過喊他的名字，以至于他有一瞬的恍然，分不清是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宋琪看著他，講話的聲音輕而緩慢，“姚益，一開始為了錢接近你是真的，后來上你也是真的。”

醫院里的排風系統不間斷地工作著，算不上噪音卻也依稀清晰。

因為用心傾聽，所以這個房間所有的聲音都在他耳邊無限放大，出風口的聲音與宋琪的聲音，一道在他耳邊響起。

一顆沉到湖底的心，被水泡得發酸發脹，幾乎令他無法息。

“我也很清楚，我和你之間的關系，一開始就注定是無疾而終。”宋琪吞咽了一下，嗓音干卻也干凈，“但是真的太痛了。”

姚益的，幾不可察地輕晃了一下。

明的掛在的下，然后掉落，語氣始終平靜，“你選擇在我最艱難的時候不要我。”

嗓音哽咽，“媽媽走了，你也走了。”

淚腺似被劃開了一道口子，眼淚止不住，“你知道那段時間我怎麼過來的嗎？”

姚益看著，溫熱的潤過他的臉頰。

宋琪抬起自己的左手。

姚益瞳孔驟，呼吸停止。

腕骨里有一個圓形的疤痕，似被什麼燙傷。

“我每天都要借著酒才能睡。剛來南城不久的一個晚上，我喝了太多酒，也因為太想你，我幾乎快堅持不住，我想打給你，我想聽你的聲音。”

宋琪繼續說，始終平靜，“但我知道我不能，與其說不能，倒不如說我不敢。我怕真的打給你，會在電話那頭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

姚益想說不會，可始終沒能說出口。

“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我點了煙，然后燙在這里。”

這煙，此刻燙進姚益的心里，灼痛得快要死去。

姚益上前一步，宋琪后退一步，“別靠近我。”

任憑宋琪表面再鎮定，心早已掀驚濤駭浪，從昨天見到姚益的第一眼，好不容易在心里建立起來的堤壩已經徹底崩塌。

“姚益，放過我吧，好嗎？”宋琪說。

這樣的痛苦，真的再沒辦法承第二次。

比起所過的傷害，承過的痛苦，所有的解釋都顯得太輕太無力。

“對不起。”姚益聲音啞得不樣子，“對不起，宋琪。”

宋琪重新轉過，眼睛看向遠方，“你走吧，我不怪你。”

只怪自己，怪自己明知姚益就是那道南墻，還要義無反顧地撞上去，如同撲火的飛蛾。

姚益結滾，“宋琪，認識你之前我游戲人間，我不懂，不知道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什麼覺。直到遇見了你。”

宋琪沒回頭，閉上眼，眼皮輕。

“我知道現在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都抹滅不掉那些對你造的傷害，是我自私，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我不奢你能原諒我，但是我能不能求你，求你至讓我見你，好嗎？”

他幾乎卑微到塵埃里，“求你，好嗎？”

“你走吧。”

姚益點頭，抬手抹了一把臉，他量那麼高，而此刻卻顯得那麼單薄，“好。”

他轉往外走，兀自點了一煙。

護士提醒，“先生，醫院里面不能煙。”

姚益面無表地將煙從里取下，進掌心里。

明明滅滅的星火瞬間消失在他的掌心里。

護士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雙手捂，再不敢出聲。

頭皮神經一下一下地跳著，不是因為掌心間傳來的痛楚，而是因為心臟的反復作痛。

怎麼敢，怎麼敢這麼傷害自己。

姚益走后，宋琪力般地跌坐在地上，全力氣都被。

江以然推門進來，快步向前，抱起宋琪將放到床上。

江以然始終不放心，所以一直沒離開醫院，坐在車里等，直到看到姚益離開的影。

宋琪聲音虛弱，“冷。”

江以然替蓋好被子，“還冷嗎？”

“冷。”

江以然蹙眉，手在額頭上探了探，很燙。

他按下墻上的呼鈴，護士進來，他往后退一些，“發燒了。”

護士給宋琪量過溫，有些意外地說，“早上六點溫還是正常的，怎麼這會兒突然燒到三十八度六了。”

看了眼江以然，“我去醫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