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亦澤從瞌睡中醒來,在臉上了幾下,看了眼墻上的時間:“阿讓,你去休息會吧,這邊我替你守著。”
周嘉讓沒有答應:“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可你都熬了兩個通宵了。”許亦澤擔憂道,“再這樣下去,也不住啊。”
“許亦澤。”
溫書棠挽著周嘉讓胳膊,雖然心疼,但還是讀懂了他心中的真實想法:“咱們還是讓阿讓陪外公走完最后一程吧。”
三天后,葬禮如期舉行。
到場的人很多,除去一些鄰里朋友外,來吊唁的大多都是曾過外公恩惠的同事病人。
外公生前不喜奢華,凡事講究樸實低調,周嘉讓也尊重他的意愿,沒有大張旗鼓,一切流程從簡。
他一黑站在主位上,像一道匿在黑夜中的影子,對前來參加葬禮的每一位賓客表示謝。
短短幾天,他又消瘦不,拔背影里多了些被命運裹挾向前的穩重與。
周家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了。
也就是說,全部重擔都落到了他的上。
啜泣聲接連不斷,謝歡意自在周家學琴,打心眼里喜歡這位面容和善的老人,早就把他當作自己的親外公,哭得幾乎不上氣來。
許亦澤忍住眼淚,攬著肩膀安。
溫惠也對這場意外到痛惜,彎腰將白花放在墓碑前,眼圈發紅地走到周嘉讓前,以過來人的份開導他:“阿讓。”
“要振作,一切都會過去的。”
葬禮結束后,人群慢慢離場,只剩下周嘉讓和溫書棠。
天空仍被烏云籠罩著,被雨水打落的花苞嵌在泥土中,浸滿水汽的空氣里,彌漫著趕不走的與塵腥。
周嘉讓蹲在墓碑前,將最后一束花放好,拇指輕過碑角,語氣眷:“外公,這次我真的要走了。”
“不過我會經常回來看您的。”
轉過,他們目隔空相對。
溫書棠看到他線繃直,眼眶里布滿,整個人破碎到極點,也脆弱到極點。
“恬恬。”
他還像往常那般,但溫書棠知道,他的痛苦已經到了無法承的邊緣。
迫不及待地,快步來到他邊,還沒站穩就跌進他□□的懷抱里。
“媽媽走了,外婆走了,現在外公也去世了。”
抑數日的平靜在這一刻分崩離析,周嘉讓的話語悶在頸側,滾燙熾熱的淚將領都打。
心口一陣鈍痛,接著,聽見更酸的兩句。
“恬恬。”
“我沒有親人,也沒有家了。”
第53章 祈愿 愿心上人日日歡愉,歲歲無難。……
溫書棠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偶然聽過的一首歌。
里面有幾句歌詞唱到:“我不愿你獨自走過風雨的時分,我不愿讓你一個人,承這世界的殘忍,我不愿眼淚陪你到永恒。”
輕輕拍著周嘉讓的背,努力抑住哽咽的鼻音:“但是阿讓,你還有我。”
“就像你之前對我說的,我不會是一個人,你也不會。”
“我們還有彼此,我們一起克服這些困難。”
哪怕前路風雨彌漫,荊棘滿山,但只要彼此還在邊,就能生出繼續向前的心安。
離開墓園后,溫書棠陪他回了老宅。
房間里還保留著外公出門前的種種痕跡,紫砂壺中未喝完的紅茶,茶幾上翻到一半的雜志,桌角立著的臺歷,周日那天被紅筆重點圈了出來,遒勁有力的字跡在下面標注著:和阿讓一起吃飯。
一切看起來都沒有變化,可恍然間就是冷清了許多。
親人離世,最痛苦的并不是他離開的剎那,而是往后漫長歲月里,你不經意想起他的每一個瞬間。
看著他疲憊的側,心臟像被泡在水里那樣酸痛,溫書棠小聲勸說:“阿讓,你最近太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好不好?”
結微滾,周嘉讓沒回答,而是看著問:“那你呢?”
溫書棠以為他是不想一個人待著,稍稍睜大眼睛,特別認真地承諾:“我不走,就在這陪你。”
周嘉讓搖頭:“我是說,你也需要休息。”
“好。”溫書棠順著他的意思,“我們都休息一下。”
不眠不休地熬了一周,繃的神經終于松掉,這是出事后周嘉讓第一次睡著。
溫書棠守在床邊,等他呼吸漸漸平穩,俯掖好被角,關上燈,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
給溫惠撥了通電話,代完這邊況后,細的眼睫垂下,咬著下猶豫開口:“姐。”
“阿讓他緒不是很好,我想留下來陪他幾天。”
溫惠沒有多問,只是聲囑咐:“好好勸勸阿讓吧,誰都不想上這種事,可不管怎麼說,日子還是得繼續過。”
“我明白。”溫書棠嗯了下,又開始不放心,“姐,家里那邊……”
“沒事。”
溫惠知道想說什麼:“趙律師前天陪我去警局提了一些證據,江偉誠的拘留期被延長了,一時半會是出不來的。”
“所以就不用擔心我了,照顧好自己,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和姐姐說。”
溫書棠松下一口氣:“嗯。”
……
周嘉讓醒來時,時針剛劃過八點,外面天黑得徹底,卷土重來的雨淅淅瀝瀝。
緩了兩秒,他翻從床上下來,推門走出臥室,聽見廚房那邊窸窸簌簌地傳來聲響。
轉過,過開闊的玻璃門,視線里闖進一道單薄的影,溫書棠站在灶臺前,頭頸微低,長發隨意挽在腦后,翻上去的袖口出一截纖瘦手腕,正拿著勺子往鍋里加調料。
他愣了愣,快步過去:“恬恬。”
“嗯?”聽見他自己,溫書棠扭頭,“你醒啦?”
“不是讓你休息嗎?怎麼跑廚房來了?”周嘉讓不想油煙沾到,扯扯角,“你先出去,我來吧。”
溫書棠沒有,反而把人往外推:“你在客廳等一下,我這很快就好了。”
半分鐘后,關掉燃氣,溫書棠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蛋面出來。
知道周嘉讓沒食也沒心,可不吃東西會扛不住,于是提起角,半彎著眼朝他笑,用那種“命令”般的玩笑口吻:“我都親自下廚了,你該不會不給我面子吧。”
周嘉讓哪能看不懂的意圖,眼眶酸地了下,心甘愿地認栽:“怎麼會。”
在餐桌旁坐好,周嘉讓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面送進里。
“怎麼樣?”溫書棠側頭看他,不好意思地鼻尖,“冰箱里沒有其他食材了,你將就一下吧。”
“不會,很好吃的。”
周嘉讓發頂,漆黑眼眸中翻滾著復雜緒:“恬恬,辛苦你了。”
吃完飯,窗外的雨還沒有停。
周嘉讓沒讓再進廚房,麻利地把碗筷收拾好,折返回,溫書棠忽然出聲:“阿讓。”
“嗯?”
“你教我彈琴吧。”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并不是真的想學,只不過想幫周嘉讓轉移注意力,畢竟人空閑下來就容易胡思想。
周嘉讓說好。
琴房在二樓,大概有段時間沒人進去過,打開門,空氣中塵灰飛揚,帶著些陳舊的味道。
摁亮墻上的燈,周嘉讓問:“想學哪一首?”
溫書棠鼓著腮幫想了想:“就上次生日你給我彈的,那首《不能說的》。”
周嘉讓拿下琴譜冊,攤開向后翻,掠過其中某一頁時,一張泛黃的照片從中間掉出來。
畫面上的他年歲尚小,后站著一個姿拔、氣質端正的中年男人,仔細看看,二人的五廓約有些相似。
“這是你和外公的合照嗎?”溫書棠猜測。
周嘉讓嗯一聲:“是我五歲那年,在波蘭拿到第一個鋼琴金獎時拍的。”
他著照片邊角,用拇指緩緩挲,嗓音沙啞地回憶:“當時聽說我要參加國際比賽,他怕我張,便推掉工作,千里迢迢從國飛來看我。”
“上臺前他一直鼓勵我,讓我不要有力,說不管怎樣我在他心里都是最棒的。”
“后面我得了金獎,外公特別高興,拉著我拍了好多照片,說要留著回去給他們科室里的同事炫耀。”
講到這里,他彎彎角,出一個很淡的笑。
“外公其實特別喜歡聽我彈琴,只是媽媽去世后,我再也……”
“看來以后也沒機會彈給他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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