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黎蘇蘇竟奇跡般地沒再失眠。

第二天睜眼時，連帶著心都明了許多，連呼吸都變得輕盈暢快了。

興致地給薄君屹發了好多照片，嬰兒房里整齊碼放著小服、小鞋子，男寶寶的件都備齊了。

晚上，猶豫再三發消息過去，把自己琢磨了好久的寶寶名字列出來，小心翼翼問他哪個好聽。

很快，薄君屹圈出兩個名字：薄玥彤、薄煊璽。

黎蘇蘇看著手機屏幕笑得角彎彎。

【老公，我們兩個還真有默契呢。】

薄君屹回了個親親的表包，盯著對話框，好幾次想打字問“你什麼時候回來”，最后又都刪掉了。

太想見他了，可薄君屹始終沒提回來的事。

看著空的聊天界面，黎蘇蘇心里有點失落。

好在這幾天快遞一個接一個地到，全是薄君屹在網上買的高檔母嬰用品。

季霖每天準時送貨上門，雖然沒直接問薄君屹，但每次見到季霖都會忍不住問一句，“薄總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得到的回答永遠是那句“快了”。

眼瞅著預產期只剩一周，黎蘇蘇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臨近預產期的前兩天，黎蘇蘇終于鼓起勇氣撥打了薄君屹的號碼。

聽筒里嘟嘟聲響了許久，始終無人接聽，連微信消息也石沉大海。

守著手機，失魂落魄地等了一天，卻也沒有等到薄君屹的回復。

最后，翻出薄明俢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薄明俢沉穩卻帶著疲憊的聲音傳來：“蘇蘇，怎麼了？”

“爸，君屹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明明昨天我們還在聯系，我擔心他出什麼事……”黎蘇蘇聲音不自覺發。

病房里，薄明俢垂眸凝視著病床上還在昏睡狀態的薄君屹。

蒼白的額角沁著冷汗，纏著紗布的左腳腫得厲害，㓎著點點跡，在潔白床單上顯得格外刺目。

這場持續九小時的腳面修復手，不過是漫長治療的開始。

病歷本上潦草標注著接下來幾個月要做的七八次修復手，包括植皮、取骨……

薄明俢輕掩病房門，走到走廊才開口：“他手機壞了，還沒來得及換新的。等買了新手機很快就會給你打過去。”

“他，什麼時候回來？”黎蘇蘇攥著手機的手心沁出薄汗。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抑的咳嗽，薄明俢的聲音突然變得虛弱：“蘇蘇，我昨天心臟病復發，人差點不在了，這幾天要做一場大手，君屹，他還需要在這待幾天……抱歉，蘇蘇，爸擔心下不了手臺，希你能理解，我以后一定讓君屹好好彌補你……”

黎蘇蘇的心猛地往下沉，可想到老人家的，那些委屈又咽回肚里：“爸，要不要讓我媽過去照顧你？君屹一個人可以嗎？”

“不用，我生病的事先不要告訴你媽，知道了徒添煩惱，也幫不上什麼忙，讓在家好好照顧你就行。”薄明俢語氣里滿是愧疚。

黎蘇蘇又反復叮囑了好些話。

掛斷電話時，指尖還殘留著手機的余溫，心里卻像被冷風灌了一般，整顆心都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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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君屹在一陣刺骨的疼痛中驚醒，低頭看見纏著滲紗布的左腳，腫得不樣子。

事實上，醫生換藥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不忍直視那只腳。

如果蘇蘇看到了，不僅僅會擔心，還會到害怕吧……

護士發現他醒了，立刻跑去通知薄明俢。

很快，薄明俢推門進來，手里提著幾盒中式餐點：“知道你吃，特意帶的。”

薄君屹卻完全沒胃口，目直直盯著他口袋里的手機：“爸，把手機給我。”

薄明俢無奈地嘆了口氣，掏出手機遞過去。

“蘇蘇一直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回來。”薄明俢說。

薄君屹看著屏幕上幾十個未接來電，心里揪得生疼，但想到自己的傷，還是著頭皮說：“等做完手再說。”

薄明俢點點頭：“我怕起疑心，就說我心臟病復發，要做大手，你得留下來照顧我。”

薄君屹只覺得渾的疼和心里的疼攪在一起，他疲憊地閉上眼，虛弱地應了聲“嗯”。

病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薄君屹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黎蘇蘇的視頻電話請求。

薄君屹盯著屏幕，許久，終究沒有手去接。

直到提示音消失，他才抖著回撥過去。

電話接通，黎蘇蘇強下心里的委屈，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如常：“老公，你現在在醫院是嗎？”

“嗯。”薄君屹應了一聲，目掃過床頭的輸架。

“我今天給爸打了電話，他說你手機壞了。”

他又“嗯”了一聲，嚨像被一團棉花堵住，干得厲害。

“蘇蘇，我可能要留在這里照顧爸，暫時回不去了。”聲音著一掩飾不住的沙啞。

“沒，沒關系。”

黎蘇蘇咬著，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頰落。

預產期越來越近，每天都在害怕，可現在連最依賴的人都不能陪在邊。

“蘇蘇，對不起。”薄君屹聲音蒼白。

黎蘇蘇吸了吸鼻子，強出一笑意：“不用擔心我，我最近每天都在散步，一定能順順利利生下寶寶，我...…"說到這里，眼淚又不控制地涌出來，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哽咽著說：“我和寶寶等你回來。”

薄君屹自然聽得出聲音里的哭腔，可此刻除了沉默，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

在最需要依靠的時候，自己卻只能缺席，這份憾，怕是要用一輩子來彌補。

但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把所有痛苦都擋在看不見的地方。

“好。”薄君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

這一次，是黎蘇蘇先掛斷的電話。

放下手機，無力地癱坐在地板上，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就在這時，唐藝昕推門進來，看到黎蘇蘇臉蒼白地坐在地上，嚇了一跳：“蘇蘇，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了？臉怎麼這麼差？”

黎蘇蘇搖了搖頭，淚水無聲落。

“昕昕，薄君屹要在S國陪著他爸手，暫時回不來了。”

唐藝昕皺起眉頭，滿臉心疼：“他爸手可以讓你婆婆過去陪啊，你現在待產多危險，生孩子有時候比手還兇險，更何況你還是雙胞胎！”

黎蘇蘇了把眼淚，聲音帶著鼻音：“我沒有抱怨他的意思，就是——”

頓了頓，眼眶又紅了，“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