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一愣,再度停了下來。
這回,轉過頭,看向了對方的臉龐。
俊眼修眉,神采湛然,他束了頭發,清清爽爽的。
記起他的名字:“江宜洲?”
江宜洲的眉眼揚起來:“你記得了。”
卿令儀如實道:“我沒有忘,只是剛才沒注意看。”
左宣“一時文宗”聲名赫赫,許多權貴人家都想讓自家的子跟著左宣識文斷字,明理知義。
不過左宣子孤傲,大部分都拒絕了。
但是江宜洲卻是拒絕不了的。他爹做了很大的,和左宣又是同窗。
所以,江宜洲和卿令儀也了同窗。
正是苦學的那幾年,卿令儀每日都睡不醒,左宣講學的時候總打瞌睡,下了學要寫文章,煩不勝煩,便去抄江宜洲的。
次數多了,江宜洲除了自己的文章,還會額外把卿令儀的那份也給寫了。
這麼一來二去的,二人也算是有些同窗的誼。
念在這份誼,卿令儀多問了一句:“你不是去了外地做嗎?”
江宜洲道:“我調回來了。”
卿令儀點點頭:“那很好呀。”
江宜洲看著:“你呢?”
“我?”卿令儀茫然,又做不了。
“我給你寫信,你怎麼一封信都沒有回過?”江宜洲問。
原來是糾結這個,卿令儀聳聳肩,毫無愧疚之意:“因為我不想寫。”
江宜洲卻笑了,天然的一派年意氣,雙眼明亮,視線定定地落在的上。
他像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碧微這個時候趕到,了口氣,喚了一聲:“夫人。”
卿令儀扭頭看去:“你走得快的嘛。”
江宜洲怔了一怔:“夫人?”
卿令儀解釋:“是在喊我。”
見他表,接著說:“你剛回來,還不知道,我已經嫁給了當今右衛大將軍,也就是煬。你應該知道他。”
江宜洲知道煬,他只是不知道這場婚事。
沒有人告訴他。
他昨夜才到綏都,今早去永興縣公府,聽說卿令儀往大菩提寺來了。
他匆忙趕至,是為了見一面。
因為他準備向提親,可這個準備太遲了。
江宜洲的腦子一下很混。
“我先去給娘親上香,隨時歡迎你去將軍府做客。”卿令儀似乎沒察覺出他的不對。
抓說完,領著碧微馬不停蹄地趕往大殿。
碧微守在門外,卿令儀獨自進殿。
虔誠地上香,才開口說出“娘親”二字,便鼻頭一酸,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倒不是哭,只是從小質特殊,只要緒一激,眼淚就止不住。
外人面前都努力忍著,可是面對娘親,自是不必。
“本來我早就來了,在門外到了江宜洲。他調回來做了。我覺得,他是男子,還有個厲害的爹,場上平步青云,這不意外。意外的是,他居然還喜歡我。我的份不可能進他的家門,他怎麼就不懂呢?我從來不回他的信,他怎麼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好在陛下給我指了婚,江宜洲應當放棄了。”
“我已經嫁給了煬,當初救過我的那個人。娘親,當初你對我說,煬有些本事,可惜運氣太差。我也覺得是。他這兩年過得好慘,一大家子人,打仗,打仗,就沒剩幾個人活著了,他自己還了傷,到現在昏迷著。”
吸吸鼻子,“娘親,知恩圖報,是你教我的。所以,我會耐心將他家里料理好。等報答完所有的恩,我就離開。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去做。”
卿令儀在殿待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起。
從大菩提寺回去,的興致一直不高。
回到宴山居,正好撞見吳量一瘸一拐地從屋子里出來。
吳量一臉張,卿令儀卻什麼都沒問。
反而到吳量奇怪了。
一直到傍晚時分,卿令儀覺心中好了些。
昨天晚上忘了給煬洗,今日不能再敷衍下去。
準備好熱水和巾,深吸一口氣,將巾浸水中。
突然,后傳來“砰”一聲響!
卿令儀一驚,回頭看去。
窗戶被人強行破開,三個黑蒙面人接連翻了進來,個個形剽悍,手持明晃刀劍。
三人對著屋子里打量一圈,瞄準了大床。
“就在那兒!”
“床上!”
卿令儀怔了怔,這都是來殺煬!
的腦子還沒有完全轉過來,率先反應,端起水盆,朝著他們潑了上去!
三人沒料到這一步,猝不及防被熱水澆了滿。
接著,卿令儀深吸口氣,用能發出的最響亮的聲音呼喊:“來人!有刺客!快來人!”
那三人吃了一驚,領頭的那個瞪過來:“媽的,敢潑熱水!老子先殺你!”
后面有人攔他:“老大,不是說不能……”
“管他的!老子說殺就得殺了!”領頭的兇神惡煞,沒人再敢阻攔。
卿令儀繼續喊人,一邊接連后退,到了床沿。
短暫回頭,注意到煬枕邊擺著一柄長劍。
真奇怪,之前好像沒有這個。
來不及細想,抓把柄,兩手并用,發力將長劍了出來。
提著一口氣, 勉強舉起長劍,對準了那三個刺客。
三人嘲笑連連,沒把放在眼里,步步。
卿令儀深吸一口氣,死就死吧!
這劍實在太沉,拿不穩,手腕不停發抖。
正當此時,后傳來溫度,一只大手著的手背,輕而易舉地握住了劍柄。
卿令儀一驚,下意識地要回頭。
耳畔卻響起男子低沉的嗓音:“專心。”
是煬。
卿令儀下意識地有了判斷。
刺客已經近在咫尺,電火石之間,煬推出了卿令儀手中的長劍,行云流水,一劍封。
短短須臾,那三人已三尸。
煬輕嗤了一聲。
就這,也敢來刺殺他?
他松了手。
卿令儀本來就拿不住這劍,加上嚇得手腳發,來自煬的力道一撤,整把劍瞬間重重往下墜去,抓不住,子都被帶得歪了一下。
急中生智,用劍尖支住了地面,這才站穩。
了口,臉上殘留著剛才幾滴飛濺的鮮,一張小臉煞白。
煬側目看,很輕地瞇了一下眼睛。
他住的下顎,迫使與他對視。
煬眼中的殺意還未完全褪去,臉上戾氣極重。
他冷冷地問:“怕?”
卿令儀完全是下意識地,點了一下頭。
煬黑眸微瞇,冰冷寒意遽然覆上,氣氛一時繃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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