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港口出來,溫凝心口很悶。
大概真像謝之嶼說的,回南天來了,連帶著整個人都著腐朽的氣,再難抒懷。
向青灰的天,同一樣霧靄沉沉。
不用做再多的驗證,在心里已經確定,這位溫同學的原生家庭很圓滿,很幸福。
不知道為什麼這串號碼會出現在謝之嶼手機里,但確定,溫存知是來自這個家庭的小孩。
與不,是與不是。
在說起一個人時做不得假。
著眉心靠在路邊,一時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
在路邊等陳月皎的時間,收到了溫健發來的照片。這是他剛才答應,會盡快提的溫存知的證明材料。
這位父親生怕耽誤了兒子的換申請,在離開后立馬聯系到家里,急翻找出來從小到大溫存知所有的證書,甚至為了證明親緣關系還有出生證。
這下真相大白。
溫凝并不意外,因為這一切在見過溫健之后心里早有了判斷。
太過心不在焉,以至于與旁人錯肩而過時并未注意到對方的臉。
那伙人在后幾步駐停,回頭。
想了片刻拿起手機,小聲匯報:“對,我們到港口了。不過很奇怪,溫小姐在這。”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
領頭的人點頭:“知道了,那你記得轉告嶼哥。”
電話那頭是小鐘。
小鐘先給阿忠撥了一通電話。
一分鐘后,他匆匆上樓。
三樓貴賓包間已經開始了第二橋牌,小鐘怕打擾貴客,托了服務生進去。
沒多久,謝之嶼出現在門邊:“急事?”
“港口那邊來電話,說去安排貨柜的時候看到了溫小姐。但是我問過阿忠,阿忠并不知道出門。他一直在半山寓所樓下。”
“沒看錯?”謝之嶼抬眸。
“嶼哥,咱們的人又不瞎。溫小姐的臉能認錯嗎?”
小鐘心里說,長得都跟別人不在一個圖層似的,人堆里都能一眼辨出來,別說肩而過了。
他張地站在那,等著下一步發號施令。
可是站了許久。
小鐘自認為是許久,因為自他跟著謝之嶼起,就很難在他沉抑的眼神中挨上幾秒。
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度日如年。
干燥的,小鐘站得人都麻了,才聽對方用沒什麼語氣的聲音說:“知道了。”
知道……了?
沒啦?
“那個,溫小姐特地避開阿忠,會不會……”
謝之嶼打斷:“里面很忙,以后這種事不用特地來告訴我。”
“……”
好難懂啊……
小鐘苦著臉點頭:“知道了,嶼哥。”
……
從港口回家,溫凝沒再避著阿忠。
正大明坐在車里回去。
回來路上想過,這件事如果哪里出了問題,一定是從源頭就錯了——在謝之嶼那挖到的消息是假的。
為什麼獨獨對不設防?
為什麼放心大膽喝醉?
這下全說得通了。
看似占到便宜,可這條路卻是早就鋪好了等去走的。
謝之嶼不怕調查下去。
反正最后都會無功而返,繼續指他松一松手指,將消息賣給。
這才是縝的,玩弄人心的謝之嶼。
他了的個,于是很順便地給做了一次局。
溫凝忽然有些泄氣,是的,比起生氣更多的是泄氣,因為發現自己并沒有發怒的理由。
手機是看的,消息是追蹤的,什麼都是自以為是去做的。
哪有怪別人的理由?
這麼想著,車子已經抵達樓下。溫凝看到阿忠在等,先一步下車。
“阿忠?”
“溫小姐,你出去怎麼沒我?”
溫凝如釋重負笑了一下:“你知道啦?”
“小鐘給我打電話,說你去了港口,害我嚇一跳。我要是沒保護好你,嶼哥一定會生氣的。”
原來是小鐘說的。
那謝之嶼應該也知道了。
他那麼聰明,會猜到前因后果的吧?
溫凝想,如果真要給今天所有失落找一個樂觀的角度,那便是還算有幾分先見之明,沒迫不及待地跟謝之嶼撕破臉。
“他說什麼了嗎?”溫凝問。
阿忠搖搖頭:“唔知。”
阿忠是老實人,沒他們這麼多彎彎繞繞。溫凝朝他安地笑:“好啦,我會跟他說的,不怪你。”
阿忠卻追上來:“溫小姐,你不開心?”
“沒有啊。”溫凝回過頭,“怎麼會?”
“港口有人欺負你嗎?”
溫凝刻意用上揚的語氣:“當然沒有。”
阿忠立在原地,沒再說話。
他在人際方面不太聰明,總是知錯別人的緒。
從前謝之嶼生氣,旁人都害怕得不敢說話,就他傻乎乎往前湊。現在溫小姐明明語氣松弛,他卻以為人家在不開心。
他立著不,倒是溫凝走出幾步后折返回來:“阿忠,謝謝你。”
“……”
“我現在沒有不開心了。”
回到樓上,最外邊一間大客廳人影穿梭。傭人來來回回,正忙著布置鮮花。
溫凝了大給傭人:“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先生出差回來了。”傭人說,“現在在書房跟太太說話呢!”
話音剛落,陳月皎也搭了電梯上來,一副天塌了的表:“我爸回來了???”
溫凝到澳島這麼久,還沒見姑父。
想了想,便留在客廳。
畢竟到人家做客,再怎麼親的親緣關系,都要有客人的自覺。
在這頭坐著,陳月皎鵪鶉似的挨著。偌大的沙發,兩人作一堆。
溫凝揶揄:“做什麼壞事了,這麼怕你爸?”
“什麼都沒做,但我怕我爸是刻在基因里的。”陳月皎瑟瑟,“姐,你就不怕你爸嗎?”
……還好。
以前是敬,現在沒太大覺。
甚至有時候會想,溫正杉那麼在乎他的私生子,那將來躺病床上等人養老送終的時候,不如也指指外邊那位。
幫不上忙。
不知道怎麼跟陳月皎說,想了片刻,溫凝釋懷一笑:“長大了就不怕了。”
對,不怕了。
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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