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鐘在這里待到很晚。

只知道客廳里窸窣靜一直沒停，中間謝之嶼進來一趟，去衛取了東西。

路過時溫凝住他。

“喂。”

他駐足，好整以暇地看向。

澳島沒那麼冷，同居這麼久，謝之嶼才發現在家睡覺穿的是件v領睡。月白的綢質布料泛著清冷的，顯得那兩平直鎖骨既致又小巧。上每一都好像被能工巧匠細細打磨過，挑不出缺陷。

此刻坐在他睡過的地方，薄被拉到腰際，言又止地看著他。

他的房間，他的床。

還有丟在他洗手間的東西。

謝之嶼聲音沙啞：“還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溫凝心不在焉，沒聽出來。

做足了思想工作：“你今天睡哪？”

看來在沙灘上錯怪了。

這位小姐是真對他太過放心。難道不知道一個人坐在男人的床上問男人晚上睡哪很致命嗎？還是說今晚到底太克制，沒讓生出戒備心，以至于還在故意勾他的心。

謝之嶼危險地瞇眼：“你希我睡哪？”

一枚枕頭迎面砸了過來。

綿綿一下，宛若調。

他挪開，聽到半嗔半怒地說：“謝之嶼我再關心你一下我絕對是狗！”

這樣活生香的多好看。

為他這種人發什麼脾氣。

他笑起來：“我還有事，你不用管。”

臨走到門口像是想起什麼，他又回頭，這次用稍顯鄭重的語氣：“外面有人，想拿什麼東西直接我。”

溫凝刷一下扯高被子將自己蓋起來，沒好氣道：“不拿，睡了！”

……

從房間出來，小鐘機靈地問：“嫂子睡了？”

謝之嶼橫過來一眼：“別。”

總是溫小姐溫小姐的喊多生疏啊，小鐘委屈。

算起來謝之嶼邊，除了一筋的阿忠，也就小鐘能時時刻刻伴君左右。因此很多時候底下人找不到謝之嶼，都會拜托小鐘轉達。

剛才小鐘接到電話，說派出去的人排查許久，發現三個壯漢最后出現的地方在葡區。

葡區地方不大，謝之嶼一下聯想到李家。

在陸坤的地盤能聯合陸坤弄他，到了澳島，陸坤的人找上李鐸也不稀奇。

只可惜這個李家二公子沒什麼真本事。

找他庇護還是了點。

謝之嶼丟一包煙給小鐘，自己倒一顆薄荷糖在手心：“現在還有多生意在和李家做？”

小鐘委婉道：“何先生和李家可是老朋友。”

哪有什麼老朋友真朋友，都是利益驅使。

不過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他。

與其得罪整個李家，不如釜底薪。

“替我約李鐸的大哥。”謝之嶼道。

小鐘點點頭：“什麼時候？”

“盡快。”

小鐘辦事很利索，他說盡快，當天凌晨三點多，就找到了李鐸的大哥李銘。

李銘雖然被人做局才去的拉斯維加斯，本質上卻是資深老賭徒。

找到他時，他正在賭場愁眉苦臉。

自從被家里斷了經濟來源，眼前這些小把戲一場都不了李銘的眼。奈何口袋空虛，只能解解饞。

聽到謝之嶼約他，李銘二話不說答應。

兩人就在賭場包間見面。

謝之嶼以一桌籌碼為見面禮，沒怎麼費事便把李銘這邊打通了。他不是至善好人，三分真七分誆騙，臨走時李銘差點跟他拜把子。

果然是能被人誆到拉斯維加斯的大公子。

要不是謝之嶼在賭場坐鎮，不允許掮客做殺豬盤的局，李公子這樣的人哪用得著騙去拉斯維加斯。

“兄弟。”李銘找他確認，“李鐸這次要是出岔子，家里果真我說了算？”

“他都沒那個能力了，怎麼替你們李家傳宗接代。”謝之嶼反問，“還是說李先生在外面有別的兒子？”

“那不會。”李銘一口咬定。

“放心。以后你坐鎮李家，來我這自然不是一般的待遇。”

李銘眼：“葡區那套房子我有數，給我。”

外人再怎麼干預都不如兄弟斗。

有李銘下去攪混水，李家暫時就不需要謝之嶼分心了。他只需要好好注意陸坤的暗招。

理好事到家已經是早晨。

路過粥鋪，他腳步慢下，買了份早餐。

這一晚實在是乏人，事一件接一件。等真正坐在沙發上，謝之嶼才開始察覺到疲倦。

習慣了替人收拾爛攤子，清晨萬蘇醒的這一刻，他居然開始到厭煩。

鄰居的嗓門穿墻壁，小孩委屈喊著不去學校。他曾經想象不到的早上出門上班、在工位忙一天、回家有人數落的生活在這一刻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下意識向主臥房門。

房門還關著。

那對未來的不確定漲般襲來。

“謝之嶼，你就打算這麼一直替何家做事嗎？”

這句話一遍遍沖擊著他。

忽然，敲門聲響。

他罵了一聲起開門——何氿大咧咧地站在門口，手里提著兩盒蛋撻。

冚家鏟。

他讓到一邊，警告：“聲音輕點。”

何氿不明所以：“我他媽連話都沒說一句。”

謝之嶼皺眉，大有把他堵在門外的架勢。

“都說了輕點。”

何氿滿腦子昨天的事，一早人還困著就跑來他這探，沒想對方這麼不給面子。他把蛋撻盒往謝之嶼懷里一扔：“口口聲聲說兄弟，昨天到底怎麼回事？”

“坤哥派了人來給我下馬威。”他回到臥室門邊，聽了會兒里面的靜，這才允許何氿坐到沙發，“如你所見，把我家砸了一通。”

“狗東西。”何氿罵。

謝之嶼一針見：“你他了？”

“只允許他跟當地軍方有關系？”何氿臉下來，“敢到我頭上，我找人砍了他的左膀右臂。”

“何先生知？”

“老頭子還不知道，不過瞞不了太久。我想在老頭知道之前，咱倆直接把他給弄了。”

謝之嶼咬一煙在邊：“隨你。”

這句隨你不夠讓何氿放心。

他借了火：“兄弟，你確定站我這邊？”

青煙從邊緩緩吁出。

攪混水，斗，釜底薪，這些詞一遍遍在腦中過渡。

謝之嶼揚了揚下夾著煙的兩指：“比起何先生，我是你撿回來的。你還不相信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