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第一次傷了人嗎？”謝之嶼眼眸沉靜。

溫凝一怔。

扭過僵的脖子。

他們上一秒在說的話題明明是關于他的母親。

他曾經說過的話和卓剛的自述，兩道聲音織在一起，宛如電影旁白，瞬間充滿腦袋。

——我第一次傷了人也這樣。晚上睡不著，閉不上眼，怕安靜，怕黑。

——割斷兩手指而已。

——沒有仇吧。

——是一個賭徒。

——那位謝小姐跳樓的時候好像還不到四十歲。

——我看到躺在那，殘缺著兩手指。

腦中蒙著迷霧的部分像被人強行連接到了一起，如同雨過霧散，一切清明起來。

“謝之嶼。”

溫凝張，話到了邊都顯得蒼白。

“我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謝之嶼轉過頭，視線與匯。他笑起來，“我有不得不摻和進來的理由，而你不是。”

“我……”

“所以聽我的話，不要再管。”

紅燈即將切換綠燈，空曠的郊外道路上停下了其他等候的車。后車短促一聲鳴笛，提醒他們向前。

溫凝靜默片刻：“我知道了。”

可數秒后，仍然不安地問：“那你答應過我的事。”

“我會做到。”謝之嶼斬釘截鐵。

……

說了給他一些假期，這些時日謝之嶼便堂而皇之躲懶。曾經是阿忠陪溫凝逛完了澳島，現在閑下來，謝之嶼也帶著隨便逛。

他雖然從小長在這里，卻沒有多游玩的時間。

用他的話說是疲于奔命。

所以哪個地方看落日最，哪個地方出片，哪個地方夜晚亮了燈很有氛圍，他甚至沒有溫凝悉。

溫凝讓路人幫忙拍照的時候，挽住他的手，出的笑里多有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心疼。

快門按下的那一刻，旁邊正好有幾個小孩追逐而過。

跑得最慢、也最矮的小孩差點摔跤。

謝之嶼下意識扶了一把。

于是照片里打著燈的綠窗門下，只拍到謝之嶼一半影。而卻在整盞明亮的燈中。

路人哎呀一聲，連連道歉：“拍得不好。重來一張吧？”

不遠小鐘東張西，好像有事在找他。

謝之嶼附在耳邊說：“去去就回。”

溫凝點頭，而后朝游客致了謝。

大概是最近太，這張不功的照片讓生出些許不好的覺。并非某種直覺，而是謝之嶼沒站在下，就是覺得不好。

聽起來有些胡攪蠻纏，但的本心如此。

等謝之嶼回來時問：“照片呢？”

隨意找了個借口：“把我拍糊了，我包袱好重，不想給你。”

謝之嶼笑：“行，那就找其他人再拍。”

將手機揣進口袋，當下并不關心照片，反而問：“小鐘找你什麼事？”

這沒什麼不能說的。

謝之嶼道：“說何溪想找我鎮場子。”

“何溪？”

難不作這麼快？

已經拿到該拿的東西了？

心里想的是一回事，面上卻會用十足怪氣的手段：“阿嶼哥哥，你真的好歡迎哦。”

謝之嶼語塞。

半晌：“這歡迎是你替我找的吧？”

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之前的事還像扎在皮里沒拔出的刺，溫凝彎在角的笑意忽然凝住，用開玩笑的語氣：“你該不會又要說我多管閑事了吧？”

“沒有。”

謝之嶼眸暗下來。

他沒想到那一推會把推得這麼敏。

他停頓須臾，呼吸在溫熱的晚風中到了嗓子眼。

到底還是傷到了。

那些八點檔爛俗的故事寫得都不對，言不由衷推不開相的人，卻會一次又一次將對方扎。而扎向彼此的每一刀最后都會回到自己上。

痛是雙重的。

他此后不會再用這樣的手段。

即便這段關系注定走向終點，他們也要笑著說再見。

“謝之嶼！”

忽然有人將他從扼痛的邊緣喚回來。

他抬眼。

溫凝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幾步開外，舉著手機，臉從手機后探出一半：“笑一下。”

被馴化的反應勝過其他。

他還沒想清為什麼要笑，已經先于大腦做了反。

綠漆門下，線正中的位置，終于將他定格。

溫凝朝他揚了揚手機，這次心已經被功的照片挽回。笑著自夸：“我拍得真不錯！”

“你自己呢？”他不由彎。

“沒關系啊~”

兩個人都在燈下就沒關系。

溫凝道：“我可以把自己P上去。”

這句話突然發了謝之嶼某些記憶。他從容不迫，表卻沒語氣那麼寬容：“原來我是跟你的寶貝一樣的待遇。”

“哪個寶貝？”

溫凝說完幾秒，自己反應過來。

哦……

他說宋子鄴。

在怪氣朋友圈跟宋子鄴P在一起的合照。

醋還真是吃得無孔不。

溫凝笑出聲，重新舉起手機：“重拍，行了吧！”

不需要路人，這次溫凝自己執手機。嫌棄這條老街燈晦暗，完全忘了半小時前說這里氛圍好的人是自己。一路拉著他的手來到燈最亮的許愿池噴泉。

俊男靚登對又亮眼。

這里拍照的游客很多，他們似乎完融了周圍的環境，又好像被無數雙眼睛盯著。

“我有點張。”溫凝說。

男人松弛地站在旁，笑著問：“張什麼？”

“這好像是我們第一張合照。”

調整線，到找角度，里念叨著“這個不行會把我拍油臉”，“謝之嶼你要不換個位置垃圾桶都框了”，“拿手機會顯得我臉比你大這不公平”。

碎碎念不停，謝之嶼忽得手，將的快門按下——定格的照片上有略顯迷茫的表，還有他不自覺勾起的笑。

“謝之嶼，我還沒調整好！”

“沒關系。”他認真觀賞，“我覺得拍得很漂亮。”

可不可以別那麼一本正經說漂亮……

旁邊這麼多人呢。

溫凝舉起手機還想再拍，他按住的手：“就這張，傳給我吧。”

把他的臉放大，挑不出刺兒。

“我承認你這張確實有點帥，但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合照人的心呢？”

男人俯，借著看照片的姿勢將下墊在肩上，聲音近在耳側：“合照人的心不好嗎？”

止人。

好吧，確實管用。

溫凝把按在刪除鍵上的手挪開。

“為什麼非要這張？”

“因為按快門的時候后面的噴泉剛好打開。”謝之嶼正道，“我許了愿。”

“什麼愿？”

許愿找到畢生所，而后平安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