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皎提心吊膽了幾天，發現沒被爸罵，逐漸放心下來。跟在溫凝邊，跟個炮仗似的指哪打哪。

溫心儀則天天待在醫院。

保姆被隨便找了個由頭支走。

現在無論溫正杉還是溫衛民，哪家的人都近不得老頭的。

畢竟溫心儀是同輩，又是正正經經溫家養大的閨，一般人不上話。

陳康泰那邊，忙得了陀螺。

澳島京城，哪哪都是一鍋粥。

在這種混的況下，溫家迎來新的客人。這位客人一下飛機就被溫正杉的車接到家。園里的花草沒有何芝布置的這幾日，總是差了點意思。開得芬芳，卻沒有靈氣。

原錦程初來乍到，只看到繁花似錦的園子里有棵石榴苗歪在錦鯉池邊，松垮垮地用木條支著，勉強撐住不倒。

比起花園里心照料的其他，這株苗實在潦草得突兀。

哦不對，還有個突兀的地方。

二層靠東的臺，順著藤蔓往上妖嬈的薔薇花墻上，不知誰放了一盆不起眼的吊蘭。

玻璃窗忽得一響，窗戶后探出一只素手。那只手將吊蘭花盆擺正，又細心地在葉子上噴上水霧。

原錦程不由多看了幾眼。

直到管家提醒。

他進門，看到富麗堂皇的家。還有端著標準笑容問他一路是否辛苦的何阿姨。他說一句還好，不辛苦，又去看那道旋轉樓梯。

樓梯盡頭傳來腳步聲，先是一重歡快的，后面跟著的平穩又輕盈。

來之前原錦程已經知道陳月皎母先他來了京城，看到陳月皎從樓上下來他毫不意外，不過下一刻，他又看到另一張意料之中卻總是漂亮得讓他吃驚的臉。

那張臉的主人淡淡掃他一眼，招呼都沒打，徑直從他旁掠過。

空氣中帶過沁人心脾的熱烈香氣。

原錦程視線定在那，腦子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挨在自己臉上火辣辣的一掌。

每次見面，他都心有余悸。

剛想開口，那道影同陳月皎一起已經走到門口。

“媽，我出門了。”

不等何芝有反應，陳月皎已經推著溫凝走到門外。

回頭一眼：“哇，這小子還真好意思來。”

“我還不知道他什麼態度。”溫凝淡聲說，“這幾天幫我試試他。”

“包我上。”陳月皎拍保證，“那我們現在是去哪？”

“去一趟宋家。”

……

得知溫凝要來，宋子鄴提前在微信里給磕了一串頭。

他被包機抓回去之后還沒能出過宋家大門，好在他哥保他，暫時沒斷。

在家無所事事的每一天，他只能通過手機和外界聯系。京城的幾個朋友都見膩了，一圈下來，只有溫二水沒出現過。

他發消息過去罵沒良心。

宋子鄴：說好的我扛住回來替我求，人呢？！裝聾作啞了啊好妹妹！

溫凝回一個ok。

宋子鄴：ok是什麼意思？ok怎麼不見人？快點兒的，再不來我沒了以后沒法給你磕了。

幾分鐘后，溫凝發來兩個字。

溫凝：開門。

宋子鄴滾下床，連滾帶爬一拉自己房門。

“嚯，你丫——”

門外空空，連個影子都沒。

他氣噎，再度舉起手機，直接開啟語音：“好你個溫二水，不僅不講義氣還他媽誆我。枉我對你掏心掏肺擼個串都恨不得分你半口，你就是這樣對我的？我可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宋子鄴就沒你這個白眼狼發小，咱們恩——斷——義——絕——”

懶洋洋的聲音從樓梯口響起：“吵什麼？”

宋子鄴一愣。

而后聽到溫凝說：“五分鐘。”

五分鐘？

都走到樓梯口了為什麼還要五分鐘？

他探頭往下，在樓梯隙里看到他大哥瞥上來若有似無的一眼。

“……”

哦，大哥在啊。

宋子鄴鼻子，乖乖回去自閉。

比起宋子鄴，宋清柏正得簡直像別人家的孩子。他周到，先安排陳月皎去用下午茶，這才站在這同溫凝說上幾句。

周圍無人，過窗戶落了一束在他們腳邊。

“上次答應你的事已經辦妥了。”

宋清柏長直立，聲線玉質般溫。

這樣不疾不徐的說話方式溫凝總是在另一個人上聽到，可那人話里偏偏帶幾分和漫不經心。

尤其是磨著耳朵時。

他說過很多話，可是混在一起都停留在腦海時，突然什麼都聽不清。

離開澳島還沒多久，為什麼有點記不清他的聲音了？

溫凝下意識去領口。

那份心慌在到戒指圓潤的弧度時暫且定了下來。閉眼，深深呼吸。

“怎麼了？是哪里不對嗎？”宋清柏低聲問。

溫凝這才發覺自己又走神了。

垂下手：“謝謝你，清柏哥。”

“不用。我朋友原本就是好強的子。有立功的機會他反倒是要謝謝你。”

溫凝努力提起角：“所以那份錄音能派上用？”

“可以。”宋清柏深看一眼，“這是你拿到的？”

“嗯。”

說好錄音換監控的，可藏了一份。

這份錄音在謝之嶼那里，或許只能當投名狀。但是在這，可以打通關系，一來讓他的行更暢通無阻，二來將來若是有萬一，會多一方人保他安全。

其他溫凝都不在乎。

只要他安全。

這兩個字是心里拔不去的刺，只要提到，就會忍不住鼻腔泛酸。

疾行幾步走到窗前，雙手撐在窗棱上用力吸氣。

有傭人從遠過來，宋清柏遠遠將人揮退。他沉默地看著的背影，替擋下一片清凈。

以前總是靈，很神思不定。尤其是同他說話，總是熠熠生輝地看著他，讓他偶爾也有接不住眼神的時候。

可剛才，眼里分明盛著他，卻又不是他。

這些異常宋清柏看在眼里，他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待緒好轉，他才出聲：“是剛回京太累了嗎？”

宋清柏太懂分寸，這樣關心的話他從前很會說。心臟一瞬失重，話卻已經了口。

顯然，有人比他更心不在焉。

溫凝沒發覺這句話放在往日有多稀奇，聞言只是搖頭：“可能最近家里事多。”

“我知道了。”宋清柏頷首，“現在你回京了，什麼時間方便？我父親會帶著宋子鄴上門同你們家道歉。你們倆的婚約結束，你就不用這麼不自由了。”

“可以先不嗎？”

溫凝這次來最大的目的是這件事。

坦言道：“清柏哥，或許這麼說很自私，可是現在我更想讓其他人知道宋家還站在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