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先是一愣，然后右腳穩輕踩住油門，側頭看了他一眼：這家伙，不是說到了山上找個合適的地方再跟爺爺和阿媽坦白實的嗎？這是忍不住了？

黎焰對回了一個微笑，秦悅也笑了笑，罷了罷了，早一點知道實，就能多高興一點不是嗎？

后座的黎建忠和莫慧貞則是整個人都愣住了，這張臉，這個聲音，他們以為是太過思念小焰，所以出現了幻聽？

直到黎焰又說了一句：“爺爺，阿媽，我是黎焰。”

“你是？黎焰？”老爺子渾濁的雙眼中滿是疑，不解，還閃著點淚，細看，都有些哆嗦。

莫慧貞則是盯著這張消瘦到看不出一點兒子痕跡的臉，說不出話來。

“是的，爺爺我是黎焰，是您的孫子，是阿媽的兒子，黎焰。”

莫慧貞捂住，看窗外，忍不住哭了起來。

黎建忠也有些激，朝著眼前消瘦的臉，抖著手。

黎焰趕將安全帶解松一些，將臉湊近那只干枯的手。

到那溫暖的皮，黎建忠淚目了：“你真是我的小焰嗎？”

“爺爺，是我。”

“可，可你怎麼這麼瘦了？”

容貌的改變，原理黎建忠懂，可這型，都瘦的不型了，他的大孫子究竟經歷了些什麼？怎麼會變這個樣子。

秦悅要認真開車，可是聽著他們的對話，到車里的氣氛，眼淚也跟著來湊熱鬧了：焰焰能夠活著回來，一家團聚，真的太不容易了。

“這件事有點復雜，說來話有點長，我慢慢說給您和阿媽聽……”

太驚險的細節，黎焰沒有講，但黎建忠能夠想象，大孫子是如何命懸一線，死里逃生，絕逢生，逢兇化吉的。

大孫子不愿意說的，他不去追問，那些都不重要了，小焰能夠平平安安的回來，就很好了。

此時說完，也差不多進到蒼鷹山了。

接下來的路崎嶇不平，不太好開，黎焰對秦悅說：“悅兒車子靠邊，換我來。”

“剛剛腦袋在玻璃上撞了一下，你確定無礙了嗎？”

“確定，無礙！你實在不放心，一會兒請林老幫我把把脈可好？”

“好吧！”秦悅應他。

剛剛一路過來，他說話條理清晰，表自然，想必是真的無大礙了吧？

秦悅找了個合適的位置，靠邊，停車。

莫慧貞跟黎焰坐在同一邊，黎焰下車的時候，也跟著推門下車。

秦悅比他們慢半拍：“阿媽，您不用下車，我和焰焰只是換個位置開……”

‘車’字還沒說完，就看見阿媽對著黎焰口一拳，然后胳膊上兩掌。

給黎老爺子和秦悅兩人嚇得，一個推門下車，一個繞過車頭上前。

莫慧貞還要抬手，秦悅張開雙臂攔在黎焰面前：“阿媽，焰焰傷還沒有完全好，又這麼瘦，你今天別打他好不好……”

不等說完，莫慧貞掩面哭泣。

黎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上前抱住母親：“阿媽別哭，我知道錯了，不該不顧一切往前沖，不該消失這麼久讓一家人擔心。”

莫慧貞將額頭抵在兒子瘦得只剩骨頭的肩膀上，哭得更厲害了。

年輕的時候，丈夫因公犧牲，連個全尸都拼不齊，因為還有兒子，強忍悲痛，打起神養育兒子。

現在兒子給生了孫子，日子瞧著越來越有盼頭，可小焰突然失蹤，判定了跟他父親一樣，是犧牲了。

天知道這段時間莫慧貞是怎麼過來了，若不是看著兩個乖巧的孫孫，想著兒媳婦肚子里還有一個小孫孫，他們已經沒有爸爸了，不能再這麼小就沒有，不能留悅兒一個人辛苦……或許早就撐不住，一碗農藥隨丈夫兒子去了。

可現在小焰突然出現在面前，說他還活著。

莫慧貞一顆心真的是冰里，火里，油里的熬啊！

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子隨他爹，心得很，運氣也隨了他爹，都遇些什麼狗屁不靠譜的領導啊？

明明人活著，不給家里人說，暈了需要人照顧，也不給家里人說，也是那狗日的領導不在這里，要不然一定要把人臉給抓花了，抓得他親爹媽都不認識……

莫慧貞越想越生氣，越哭越后怕，要是自己當時真的沒想通，一碗農藥喝了下去，那不就白死，就真的一輩子見不到兒子，看不到孫兒們長大了嗎？

阿媽平常都是溫溫，說話也不不慢的，很見緒失控。

這次哭得這麼厲害，想必也是真的嚇到了，傷到了。

兒媳婦心中的委屈，黎建忠都懂，見哭得傷心，也只得在一旁安：“慧貞咱不哭了哈，小焰回來是好事兒，只要人回來，我們一家人能整整齊齊，就好哈！”

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對大孫子眨眨眼睛努努：“小焰快給你媽保證，這次回去之后，咱就申請轉職，再也不干這危險的活兒了。”

老爺子的心思，都寫臉上了，但這確實是莫慧貞心中所盼。

停止了哭，就這麼直直的站著，等著兒子的保證。

黎焰只能左顧言其他：“爺爺，阿媽，這里也不是個聊天的地方，咱們上山，到林老那兒，等我洗了臉，咱們再慢慢說，好嗎？”

“不行！”莫慧貞眼睛還紅著，還有眼淚：“你若是不答應，以后就別認我這個媽，我出家當尼姑去。”

這……黎焰就有點為難了啊！

秦悅的想法其實跟阿媽一樣，可想著焰焰那天答應的話，想必，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辦吧！

要是和阿媽，還有爺爺三人一起加起來反對，他不準去，可能他也會答應。

只是這樣一來，他許是一輩子都不會釋然，這件事可能會一直在他心里，這樣，他會不開心的。

爺爺的期盼，阿媽的堅持，焰焰的無奈，最終，還得是站出來。

秦悅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拉莫慧貞的手：“阿媽，你先別生氣，焰焰說得對，這里確實不是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上山，去林老那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