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辦。

盛聿明坐在茶桌旁邊，饒有興致地泡著茶，他側頭看了一眼候在旁邊的男人，輕笑：“空手來的？”

被點到名，男人長一邁，直接坐到盛聿明的面前。

“小叔叔，您這話說的，我可不認啊！”

季慕白長了一副騙人面孔，廓深刻，眉目清冷，卻是個熱洋溢的格，一開口說話，臉上的酒窩跟著浮現出來。

他是季家獨子，從小被當做繼承人培養，年紀只比盛聿明小了兩歲，卻開口閉口喊人小叔叔。

只因季慕白的小叔季時安，曾是盛聿明二姐盛明胭的未婚夫。

有著這層關系在，季慕白的輩分也就和盛鑫排在一起了。

十年前的那場海難，船上正在舉行的，就是盛明胭和季時安的訂婚儀式。

意外發生后，盛聿明的大哥和季時安同時落水，一個罹難，一個失蹤。

兩家人萬分悲痛，但彼此間的關系也更為親近，不分你我。

季慕白這次來，是接了盛聿明的一份急單，態度傲著呢。

“您一個電話，我深更半夜爬起來，親自去設計師家里取的現貨，又親自請您送來，怎麼能算空手呢？”

說著不是空手，卻兩手一攤，眼神戲謔。

盛聿明給人遞了一杯茶，催道：“拿來呀。”

“不急不急。”

季慕白端著茶杯，往后一退，抿了一口：“我找的設計師，我取的貨，功勞苦勞都全了。是不是該下，這戒指是給誰的啊？這是打算……結婚了？”

“嗯。”盛聿明沒否認。

“聯姻？”季慕白揣測，“盛鑫和姜大明星的緋聞，難不是真的？孫子指不上，盛爺爺又把希到兒子這里了？”

盛聿明思忖：“也可以這麼理解。”

“哪家的倒霉小姑娘，了您老人家的眼？你這……行不行啊？”

季慕白起了玩心，一邊輕咳，一邊眼神開始飄忽。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被叩響。

黎念推門而，規規矩矩稱呼：“盛總，您找我？”

季慕白聞聲，猛地回頭：“小黎念，好久不見。今晚，慕白哥哥請你吃大餐啊？”

“……”

黎念言又止。知道季慕白純粹調侃，但還是謹慎地沒敢靠太近。

“哎呀！黎念和哥哥生分了。”季慕白略一挑眉，思忖道，“怕不是還在為盛鑫那個混蛋傷心呢？沒必要，哥哥給你介紹更好的！”

“……不用。”黎念訕訕。

不敢多說話，怕接了季慕白的話頭，就停不下來了。

這人沒壞心，就是過于熱還……話癆。

“別和哥哥客氣。你陸阿姨號稱東城第一婆，手上的優質好男人，一抓一大把……”

季慕白還在殷勤，但話頭被盛聿明打斷了。

“差不多行了。”

盛聿明前傾，一把奪過他手里的茶杯，又給滿上，恨不得直接塞到人的里。

“念念，過來。”他招呼黎念。

黎念點頭，聽話過去了。

但也沒有落座，乖巧地立在茶桌的旁邊，看著不像一家人，反而像是被進來端茶倒水的服務員。

外頭晨曦正好，落在茶桌上，倒映一片金黃。

黎念刻意保持與兩人的距離，盛聿明倒是沒有多說。

只是聽到盛聿明沒頭沒尾提了一句：“念念沒說不行。”

嗯？

黎念不明所以。

而季慕白頓時醍醐灌頂。

騰的一下，人就站起來了！

他張了張，豎起食指點了點黎念，又朝著盛聿明罵了回去：“你怎麼下得了手？”

黎念手心發虛，立刻明白過來。

來之前，這兩人估計在說領證結婚的事。

剎那間，只覺臉蛋一陣發燙，耳朵尖都有些了。

不知道他們聊得有多深。盛聿明是坦白了過去兩年的荒唐，還是沿用對盛家人的假裝說辭……

黎念默不吭聲。

季慕白又罵罵咧咧了好幾句，最后在盛聿明的一聲輕咳中閉上了。

他氣呼呼坐下，手將口袋的盒子拍在茶桌上，兇道：

“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氣急敗壞！

一句恭喜話，實在說得怪氣。

黎念恨不得腳底能生出一條地，直接鉆進去，躲起來。

然而盛聿明卻不以為意。

他接過戒指盒，輕輕一撥，彈開蓋子。

一對白金對戒，每只都鑲嵌了一枚碩大的藍寶石，被一圈白鉆眾星拱月。款梨型切割，戒圈盤繞兩枚心花紋，男款相對穩重，方形切割，中規中矩。

“戴上試試？”

盛聿明牽過黎念的手，取過其中的款戒指，輕輕地圈住無名指。

微涼的，指節被完包覆，毫未差。

“怎麼會正好？沒量過尺寸啊？”

黎念過于震驚，腦子里只想到……怎麼會那麼正好呢！

盛聿明著黎念的指尖，仔細端詳戒指，輕輕勾：“還不錯。”

“……”

站在旁邊吃狗糧的季慕白簡直沒眼看，嘖了一聲：“盛總的眼睛就是尺，拿到的尺寸恨不得到小數點后10位！”

黎念不好意思地回了手。

盛聿明斜覷了一眼季慕白：“你不是要給舒怡賠禮道歉，還不去？”

“我……”季慕白氣得牙，翻了個白眼，“盛聿明，算你狠啊！使喚完就扔，對吧？你等著，看我下回還會不會秒接你電話！”

“……”盛聿明抿著茶，并未搭理。

季慕白一頓撒潑，都踢到棉花，轉頭來忽悠黎念：“黎念，這家伙想老牛吃草，你可別著了他的道！聽哥哥的話，把戒指摘了，今晚就給你組個局……”

說著，他翻起通訊錄，一個個頭像點開，讓黎念挑。

黎念咬著，垂著腦袋。

盛聿明撂下茶杯，斂住笑意。

“我們已經領證了。你試試，看誰敢挖我的墻角。”

季慕白恍然，嚇點把手機給摔了。

他扭頭看向黎念，一臉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真的。”黎念點點頭。

“好好好！你厲害……”季慕白徹底無語，撇撇，一副傷表，扭頭就要走。

盛聿明等人走到門口，又喊住他。

“別忘了舒怡。”

季慕白非得搶回一點面，又從黎念挑撥離間道：“黎念，這家伙提了兩次舒怡，你不生氣？”

黎念抿了下，沒吱聲。

盛聿明冷哼一聲：“你的員工，趁舒怡出差，把踢出合作，究竟是看不起，還是看不起盛安？昨天，人被氣得喝酒過敏進了醫院，真要有個三長兩短……”

季慕白一噎。

“我去給人道歉，還不行嗎？盛大總裁！”

他暴走，一把甩上了辦公室的門。

黎念的心，也跟著怦怦狂跳好幾下。

只是始作俑者盛聿明毫沒覺得尷尬。

“喜歡嗎？”他的目落在戒指上。

黎念勉強一笑：“好看的。”

盛聿明聞言，垂眸挲著對戒盒子里的另一枚男戒，眸算不得清明。

啪的一聲！

他扣上了蓋子，語氣又恢復疏離。

“那就好好戴著，別在關鍵時候掉了鏈子。”

黎念點點頭，很快也離開了。

在電梯里，盯著戒指看了很久，那枚梨形切割的藍寶石，像是一枚落在指節上的淚珠，瑩瑩泛，卻讓人有些難過。

盛聿明替戴上了戒指，自己卻沒有戴上另一枚。

黎念深深吸了一口氣，趕在電梯門打開前，迅速地將戒指轉了個圈，僅僅留了個禿禿的白金戒圈，把整顆藍寶石藏手心。

就像對盛聿明的，再一次掩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