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坐上了姜蕓安排的劇組車。

姜蕓替準備了新的手機和電話卡，還取了一部分的現金，塞進了的牛仔背包底部，讓不要省錢。

“就當散散心，花完了就回來，趕上喝滿月酒。”

黎念想拒絕，姜蕓就用是母子三人的救命恩人當理由。

最后，黎念抱了抱姜蕓。

沒有問會不會嫁給盛鑫，只說會回來給小家伙們包紅包。

劇組是公益紀錄片里人文故事線的小分隊。

聽說，還有一組專門拍當地水文和野生的小分隊，早就已經過去了。

黎念和攝影組一起，一路上倒是漸漸絡不。

一直沒有敢開機，想等離得遠一些，再給盛爺爺打個電話，報平安。

劇組車隊離開東城時，一場罕見的大雪，覆蓋了全城。

盛聿明沒有在公寓耽誤太久。

他拿走了黎念留下的婚戒，攥在手心里，攥了一路。

去了黎念的學校，自從實習開始，就沒有回去過，負責畢業的老師表示，的論文已經完大部分，目前只剩下實習期任務。

公司的休假安排，之前是委托鄭毅理的。

盛聿明親自給人事部打電話，問黎念有沒有回去銷假？人事經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大老板會親自過問一個小管培生？

攝影課程的阿珊老師，不僅不知道黎念離開，還拎著不的松子想帶給后院的小松鼠們，面對課程取消，一臉發懵。

盛聿明頂著風雪，在整個東城竄，甚至還去了一趟封煬的工作室。

工作室人去樓空，早就已經搬走了。

他一遍遍打著黎念的手機，始終都是關機狀態。

害怕自己被拉黑，借了鄭毅的手機，結果也沒法打通。

他不信邪，立刻買了新的號碼，同樣是關機。

或許在機場，或是在火車上……

再又托人去查，想知道人有沒有離開東城。

盛明胭找到他的時候，他字面意義上的冒著風雪，在火車站前廣場，一遍遍地推著椅，恨不得認清每一個人路過的人。

“盛聿明！你鬧夠了沒有！你都要把鄭毅給嚇壞了。”盛明胭拉住他的椅，不讓他繼續往前。

盛聿明冷冷地掃了一眼旁埋頭認錯的鄭毅，又對盛明胭說道：“二姐，你放開，我得去找。”

“你去哪里找？東城那麼大，還能把每一寸土地都翻一遍嗎？還是你有信心，能把地球每個角落都翻一遍？”盛明胭不放手。

盛聿明深吸一口氣，仰頭看了看紛紛揚揚的大雪，聲音沙啞：“二姐，我從沒攔過你去找時安哥。”

“……”盛明胭松開了椅的手，靜靜地看了弟弟一眼。

眼眶紅了，手里沒有拿著佛珠，只能握拳頭。

“至，時安不是我弄丟的。那只是天災。”

盛明胭轉頭對鄭毅說了一句：“辛苦你了。算加班吧。”

“我會照顧好盛總的。”鄭毅凍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盛明胭轉離開，剛上車就收到了姜蕓的信息，發了照片，是黎念坐車離開的畫面。

立刻打了電話過去，得知事原委后，心中五味雜陳，只能說：“有心了，謝謝。”

“不用謝。我也有私心，既然知道想走，至要知道去向，得保持聯絡。要不然，心總是不安的。”姜蕓坦誠道。

盛明胭不得不佩服，姜蕓是個很頭腦的人，比自家被寵壞的大爺好了不知道多。

“盛總——”

外頭突然傳來鄭毅凄厲的一聲哀嚎，盛明胭探頭看去，就見盛聿明連人帶椅，摔下兩層臺階。

立刻趕過去，幫著一起扶起人。

“等一下，怎麼有呢？！”鄭毅驚魂甫定，眼前又出現一抹紅，嚇了一大跳。

盛明胭聞言，朝著漬尋去，一點點往上找，終于撥開了盛聿明一直抓著椅的手。

掌心被放反戴的戒指破，一片模糊。

原本不會弄傷，但他嫌棄鄭毅推自己走太慢，自己拼命轉著子，恨不得要飛起來。

“小鄭，來，抬他回醫院。”

“……放開我！”盛聿明試圖掙扎。

盛明胭不由分說地將他抬回了車子上。

盛聿明又去開車門。

咔噠！

車子上了鎖。

“二姐，念念一個人在外面！只有一個人！”盛聿明眼眸猩紅，面容憔悴，整個人已經快要碎掉了。

盛明胭發了車子，朝著醫院開去，只說了一句：“早就勸說你，不好好珍惜，人是會跑掉的。”

“……”

“盛聿明，你未免也太有自信了。”

盛聿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我從沒想過要走。”

……

一場高燒，擊垮了盛聿明。

外頭的風雪洋洋灑灑飄了三天，期間他高燒到昏厥，咳嗽一度轉為肺炎，被拉進了急救室，險些要進ICU。

盛明胭兩頭跑，又得關心盛聿明在醫院的況，還得瞞著老爺子。

老爺子年輕時也是在商場上爬滾打起來的，雖說當年的海難打擊令他一蹶不振，但還不至于猜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

“念念去哪了，你們知道嗎？過的不開心，離開一段時間也是好的。結婚的決定的確太草率了，是我沒有照顧好小姑娘。”

盛老爺子一提起來，忍不住就嘆氣。

盛明胭倒是知道黎念的去向，可還沒能和本人聯絡上，依舊提心吊膽，更加不敢打包票了。

風雪離開了東城，朝著西南方向進。

盛明胭也一直關心著天氣預報，時不時就點開高速公路被封的消息，猜想或許人堵在路上，沒法取得聯系。

唯一欣的一點，盛鑫反而挑起了家里的大梁。

旁支的叔公們聽到一些風吹草就追過來了。

看到盛聿明幾次被推進急救室，站在病房里就開始數落黎念不懂事，居然不在醫院陪護，一個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還有些人捕風捉影，聽說盛聿明和黎念是假結婚，就是故意坑騙他們的，更是占領了道德高地，非得要人給出個說法。

盛鑫直接喊保鏢，將病房守了起來，謝絕這群吸鬼的咄咄人。

他也分乏，公司沒了盛聿明，所有事都得他撐著，遇事不決只有鄭毅幫忙翻會議既要，找盛聿明曾經做過的決定。家里，姜蕓預約的剖腹產在即，他好歹是孩子父親，也得陪著。

他不止一次給黎念打電話，但只能聽到對方已關機的冰冷回答。

盛聿明醒來的那天，一睜眼只看到季慕白在削蘋果，亮閃閃的水果刀時不時地折出慘白的線，看得他恍惚出神。

“還沒打夠，準備利刃出鞘呢？”聲音嘶啞，破舊得如同舊砂紙皮。

季慕白猛地一回頭，手里作慌了神，差點傷到手。

他支支吾吾：“我給你削的呢！”

“……”盛聿明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還能算到我什麼時候醒？”

季慕白尷尬地摳了摳眉心，仍舊把蘋果往盛聿明面前遞：“真不吃？”

盛聿明搖頭。

他的視線在病房里轉了兩個來回，最后語氣落寞：“我手機呢？”

季慕白扔下蘋果，了手，把電話遞給他。

“別看了。沒消息。”

“……”盛聿明聞言，手又開始抖了。

但不信邪，還是點開看了一眼。

置頂一直沒有變。

但消息顯示的時間，早就已經是大半個月前了。

他和念念，居然冷戰了那麼久。

手心一陣涼意，盛聿明差點沒有抓穩。

“那晚我喝多了，說話不過腦子，對不起。你想怎麼出氣，我都著！”季慕白頓了頓，滿懷歉意道，“小黎念，我是說小嬸嬸肯定會回來的。”

盛聿明大病初愈，氣力不足，很多話梗在嚨，都不想開口。

季慕白待了一會，被電話提醒，來接他出院的司機已經到了。

“我先理點事，過兩天回城，幫你一起找人。”

他說著，拿起立在墻邊的拐杖，纏在手肘上，很不練地撐著地，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膝蓋那麼嚴重嗎？”盛聿明皺眉，狐疑地看向他。

季慕白聳了聳肩，還頗有些激地看著手里的拐杖：“我倒希好的慢一些，不然苦計就失效了。舒怡家離東城還遠，一天到不了。”

盛聿明瞇了瞇眼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季慕白又朝他道謝：“多虧你提前打了預防針。舒怡的離職報告，盛鑫沒有批，請了長假回家。我得趕追過去。應該還有點機會的吧。畢竟，把我那枚戒指一起帶走了。”

盛聿明會心一擊。

天道要是有回，季慕白和盛鑫絕對是來討債的。

很好！

舒怡把季慕白的戒指帶走了，就說明他們還有機會？

那黎念把戒指留下……

“你別急著走！不是要我消氣嗎？帶我出院。”盛聿明氣不打一來，語調也變得鏗鏘有力的多了。

季慕白看了眼時間，又看著盛聿明掙扎著狼狽地爬進普通椅里，本不顧形象，他知道自己沒法拒絕。

“把你帶出醫院，剛出大門，我就得被混合雙打。”

季慕白哭無淚。

盛聿明沒給拒絕機會，冷颼颼道：“是你先手，是你要道歉。或者，我可以給舒怡通風報信，讓防著你。”

季慕白啞口無言，只能一瘸一拐地推著一臉病氣的盛聿明出了院。

先去了福利院，院長見到是他，激上前又是握手又是合影，面對他問的黎念，真是一臉茫然。

還是門外大爺找了監控，看到有心人士送了些玩棉，看形背影像是。

院長毫沒有覺得尷尬，還在頻頻點頭：“哦，對對。黎念是有心的，每年都會送東西，把這里當家的。”

盛聿明離開的時候，要了那段監控。

他一路沉默不語。

車子又開到了黎念的老家，那里早就翻新重建。以前的山洪事故地，被重新承包，退耕還林，栽了滿山頭的樹。

將近年關，倒是有些人回來祭拜過，但護林員也記不得黎念來沒來過。

“大冬天的，都戴著帽子裹著圍巾，只出個眼睛，誰能認出來啊！”

老護林員看著兩個傷員，一個椅，一個拄拐，沒好意思把話說太絕。

揮揮手，把人勸走了。

再趕回東城時，夜已經深了。

季慕白只留了話，說出去一趟，沒說去多久。

兩家人都急得團團轉，在盛聿明的病房里，面面相覷。

“應該快回來了。聿明又不知道念念在哪，最多就是城里轉轉，問問朋友什麼的。”

“也對，那頭高速上還封著呢！小蕓昨天還打過電話，人都聯系不上，怎麼找人？”

“人肯定是安全的……”

嘭！

病房門一下被盛聿明的椅撞開，他猩紅的眼眸環顧一圈，盯住半坐在沙發上的姜蕓，冷冰冰地問了一句：“你把人藏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