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憋屈。

只是想要起床，繞到盛聿明翻背對的那一面，和他好好說說話。

沒想到，一上來就被扣了“要離開”這麼嚴重的帽子，一時憋悶，好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盛聿明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眼神晦暗，結了，似有萬千話語要說，卻抿住，忍下了。

黎念晃了晃手腕，想要掙開束縛，先開口道：“是你背對著我睡覺，還倒打一耙，說我要走？”

盛聿明不肯松手，反而扣得更了，語氣倒是溫的：“我不太困，怕吵到你睡覺。”

“……”黎念咬了咬，輕嘆道，“你的黑眼圈都像是大熊貓了，還說不困？”

盛聿明悶笑一聲，坐起，將黎念抱進懷里，下搭在的肩膀上，低聲低喃：“念念，是我做的不夠，是不是？”

“你做的夠多了。”黎念耳朵，心里卻是有些澎湃。

這句話，由來講，還差不多。

忙著畢業論文，盛聿明大包大攬了所有的婚禮安排和月計劃，本不用心。

自己也有心要為盛聿明做點什麼的。

比如，去季氏上班，也是不想讓盛聿明被人在背地里議論，知道他為了盛安付出了多，除了心疼，暫時也沒有能力能夠幫忙。

沒有想過要瞞著他，只是需要一個更好的時機。

原本是打算從老家回來以后，就說清楚的，畢竟拿到錄用通知也沒有幾天。

結果，弄巧拙了。

“盛聿明，我沒有要離開。去季氏，也是想心無旁騖，好好鍛煉自己的工作能力。以后若是回盛安的話，也會一些非議。我不想聽到其他人在背后議論你。對不起，讓你不開心了，我道歉……”

黎念深吸一口氣，對造這種尷尬的局面，很是無奈。

不想再冷戰了。

既然事是惹出來的，那就由來給出臺階吧。

黎念手拍了拍盛聿明，往后退了些許，直到能夠和盛聿明平視，才有捧著他的臉道：“對不起，我應該和你提前商量的，不該自作主張。”

盛聿明并不買賬，垂下眼眸，移開了視線，訕訕道：“你不需要道歉。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你害怕提前說出來，我一定會反對，所以才沒有提。”

“我……”黎念想說不是，可心深不知為何如釋重負。

盛聿明似乎猜中了。

“陪你回老家，拍丑丑的婚紗照，讓你打拼自己的事業……”盛聿明頓了頓，抿了下，“這些事，你都沒有說出來，就是怕我反對，是嗎？”

黎念扭開頭，也不敢再看盛聿明。

……有嗎？

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都是有原因的嘛！

就在僵持之際，黎念突然覺懷里一空，盛聿明已經翻下床了。

有些疑地看著他的作，就見人只穿了一單薄的灰綢睡，快步走到沙發前，拎起搭在扶手上的毯，然后徑直朝自己走來。

“做什麼……”

話音未落，盛聿明俯將毯裹在黎念的上，三下五除二就把人打包好了，一把抱進懷里。

能夠站起來之后，盛聿明復健的頻率比以前還要高，幾乎沒有再用過椅。

就連肘杖也只是偶爾用用，不愿為依賴。

他如今最喜歡的姿勢，就是抱著黎念走。

過去那些年里，他一直想做，卻沒能做到的事，一旦嘗試過，就戒不掉了。

黎念從最開始的擔心他傷，到如今的愿意配合，在被他抱起時，手自然而然就搭在了人的肩膀上。

“要去哪里？”黎念不解，看著盛聿明單薄的睡，微微敞開的領口，一看就不保暖，生怕他要走出去家門。

盛聿明一言不發，直到走到家門口，才把人放下來。

“盛聿明？”

他的這番舉，讓黎念著實不著頭腦，莫名還張起來。

該不會盛聿明反悔了，不接的道歉，直接要把掃地出門吧。

“把手給我。”盛聿明悶聲開口。

黎念立刻攥起拳頭，將手背到了后，肩膀上披著的毯差點要掉落也顧不上了。

“手。”盛聿明重申一遍，只說一個字，聽不出緒。

黎念已經慌了。

也幾乎一夜沒睡，腦袋現在昏昏沉沉，不知道盛聿明到底想干什麼，但他這種過分嚴肅的表，令免不了胡思想。

視線一垂落，先看到盛聿明手上的戒指，頓時覺得他是想要收回結婚戒指，再把趕出去。

知道這種想法有些離譜，不該這麼想。

可盛聿明一個字都不肯多說，讓的心七上八下，如臨深淵。

“不要。”

拒絕著，腳步也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

盛聿明眼疾手快，一下就看穿的意圖，一把扯著的胳膊，順著就牽到了手。

就是戴著結婚戒指的左手！

牽到了手還不算，還順著就到了戴著戒指的無名指。

在這一瞬間，黎念的想法差不多就要被證實了，用力蜷起指節，又聲問道：“你要做什麼呀？”

盛聿明已經在捋直的指節了，但還是一言不發，悶聲不吭。

他低著頭，仿佛是做什麼神圣不能打擾的事，慢條斯理，作又殺人誅心。

“盛聿明，你拉我手做什麼啊？”黎念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不停地往后著手。

“別。”盛聿明稍稍一用力，將蜷起來的指節順直，出慘白的指腹，隨后牽著的手，咔噠打開了家門。

黎念在震驚中，已經無法思考盛聿明要做什麼，只覺得很討厭這種狀態。

討厭盛聿明什麼都不說！

就在這時，的手指被盛聿明在了指紋鎖上，隨后傳來一聲：“指紋錄功，請再確認一遍。”

“……”黎念怔愣，不再掙扎，愣愣地看了一眼。

盛聿明不聲地又著的手指，再確認了一遍。

先按了戴著結婚戒指的無名指，隨后是其他的所有手指。

等到最后一聲“指紋錄功”響起的時候，黎念的眼淚倏地跌落。

“盛聿明！你混蛋！你故意嚇我！你就是故意的！”

黎念氣得膛起伏，大口大口地著氣，臉由剛才的煞白，頓時轉為緋紅，整個人氣急敗壞。

盛聿明替攏好毯，手背過的臉頰，輕輕去淚水，笑道：“哭什麼？怎麼就嚇到了？錄個指紋而已。”

“你就是故意的，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是錄指紋呢？我以為，以為……”話到，黎念生生地止住了，不敢繼續往下說。

盛聿明聞言，眼中的笑意收斂了一些，重新將人抱回臥室。

“念念當然不會想到錄指紋，回來好幾個月了，也沒想過要把指紋錄上。當初走的時候，倒是刪的一個都不剩。”

語氣里帶著調侃，像是盛聿明就沒有指黎念自己重新補錄指紋。

黎念微微一怔，有些失神。

的確沒有想到開鎖指紋的事。

回來之后，都是和盛聿明同進同出。

一起回老宅，一起去公司，需要去學校的日子，盛聿明也會和一起回家。

他不用椅后，喜歡牽著的手一起走路。

回到家門口時，他長，也好像總是快了一兩步。

黎念跟上時，門總是已經開好了的。

所以……是疏忽了。

“剛才是以為我要把戒指摘了，把你趕出去？”盛聿明將黎念抱回床上，欺吻的眉眼。

哭過的眸子，著委屈，像是在召喚盛聿明的安。

黎念咬著牙想躲，眼睛只瞥了盛聿明一下，就不愿意睜開，淚水在眼底氤氳，順著眼角落。

“念念，別咬了。”

盛聿明吻掉淚水，又輕輕撬開的，小心翼翼地哄著：“抱歉，嚇到你了。”

黎念僵著一不，甕聲甕氣道：“你就是故意的。”

“是……”盛聿明不敢僵持，聽到回應，即便是賭氣，也是順著臺階趕下了，“是我小肚腸，想要讓念念下，被蒙在鼓里的覺，真的太痛苦了。什麼都不知道，所有的猜想都朝著最壞的方向。”

“我是忘了錄指紋，但每次你都搶著開門，我沒有想到嘛。”黎念心虛地辯解。

盛聿明“嗯”了一聲。

“回不回老家，拍不拍丑照，去不去季氏……這些事，我雖然沒有和你說，但哪一件事沒有考慮你？我又不是一直不說，你給我一點時間嘛……”黎念說著說著，眼淚又落下來了，“我就是會害怕，怕……你會否定，會拒絕。”

黎念快要委屈死了。

盛聿明居然用那麼討厭的方式，讓反省！

真是太過分了。

嗚咽了一聲，側過，蜷一團，再也不想理他了。

盛聿明懷里猛地一空，只能看到黎念的背影，也有些慌了神。

他趕從后將人抱起，腆著臉，挨上去哄。

“念念，是我錯了。原諒小叔叔這一回，好不好？以后不這樣了。”

“……”黎念沒吭聲。

“盛太太，是老公錯了。”

“……”黎念扯了扯被子，卷一團。

盛聿明沒了招，除了好好將人抱著，沒了其他手段。

之前錄指紋給點教訓的手段，簡直愚蠢到家了。

他這不是純粹給自己找罪嗎？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懷里的黎念突然發出一聲悶哼。

盛聿明立刻警醒地支起子，以為是自己的手硌到了，慌忙問怎麼了？

黎念的緒大起大落，腸胃作痛了，驚得冷汗都要下來了。

“……胃疼。”

想忍的，可一想到盛聿明保不齊又要說自己不長，只能開口。

一旦開了口，后面的話，就順利章。

“盛聿明，我胃好痛。你都把我氣到胃疼了。”

放在以前，黎念可不會直接這麼數落盛聿明。

但經過剛才那件事，反而真的就學會了“暢所言”，氣呼呼地數落著盛聿明的“罪狀”。

從兩人開始就是主，一直碎碎念著盛聿明昨晚的冷戰不通，寧愿躲在淋浴間里，都不肯出來和好好說話。

說著說著，難過道：“虧我還想主找你說話呢，你翻個，一晚上不睡都不肯搭理我。”

盛聿明一邊聽著，一邊起換服，又將手搭在黎念的額間，到了發燒的滾燙，更是懊惱。

他和念念置什麼氣？

人回來了就好，非得弄得不愉快做什麼？

老家不是帶你回去了嗎？

婚紗照不是挑了更好看的造型嗎？

季氏……季氏想去就去好了！念念那麼喜歡攝影，卻還想著進公司學習，那能不是把你放在心上嗎？

盛聿明，你好好反思自己！

他換好服，又給黎念套上外套，忙不得地將人抱去了醫院。

一整套檢查做完，沒有大礙，就是緒應激。

看病的醫生注意到他們戴著的戒指，多了一句：“你年歲比大，不該讓讓嗎？”

“是，應該讓著的。”盛聿明虛心教。

離開醫院的時候，鄭毅來接。

盛聿明倒是能安心坐在后座，哄著黎念吃藥。

黎念不想吃，煞白著一張小臉，委屈道：“你還沒有做東城的魚湯呢？說好給我做的。”

“好。一會就去買。”

盛聿明心里懸著的石頭，一下就落了地，瞬間如釋重負。

這一趟醫院跑的，他都要嚇到胃疼了。

能讓他做魚湯，已經是黎念大發仁慈，對他開恩了。

以后，他可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