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了。

方羽媽媽上背著嬰兒，疾步從廚房里出來開門，見到外面站著的人時，臉上掛起了赧的笑，

“讓你們見笑了，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

側，趕招呼歲杪和周臣政進屋。

背后的嬰兒突然哭嚷起來，方羽媽媽練地解開束縛帶，哄了一會兒后，把小嬰兒抱去了臥室。

歲杪無聲看了眼周臣政，清凌凌的目像是在說的想法沒有任何問題。

方羽母子倆肯定是要幫助。

哦不，是母子三人。

之前說送到方羽外婆那兒帶的小嬰兒，如今又回到了方羽媽媽這里。

一個單親媽媽要拉扯兩個小孩，個中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歲杪越來越搞不懂為什麼要把方志明的產給捐了，一定要讓自己過得那麼辛苦，才會時時刻刻記著對周臣政的恨意嗎。

房間里傳來母子倆對話的聲音。

方羽媽媽的嗓音聽起來很疲憊，要求方羽給嬰兒喂，而方羽只是用冷淡的口吻說他待會兒會做這件事。

歲杪下意識上前，想搭把手幫忙。

也是媽媽，可以幫忙帶小孩的。

周臣政拉住了，“我來吧，杪杪。”

“我以后也會這樣照顧小孩的。”

“照顧小孩并不是媽媽一個人的工作，爸爸也是。”

“噓—！”

歲杪沖他比了個噤聲的姿勢，低了音量，神兮兮：“不要讓聽到。”

不然方羽媽媽一定會再次鉆牛角尖地去想，如果不是周臣政，他們一家三口也不會過這麼苦了。

歲杪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掩飾心虛。

周臣政四巡視，給歲杪拉了把椅子，讓坐下，學著小心的語氣，“那我不說話。”

煞有介事地點頭。

男人走到臥室門口，沒進去，屈指敲了兩下門，溫聲詢問：“需要幫忙嗎？”

臥室里的對話聲一下子就消失了。

幾秒鐘后，方羽媽媽頂著一張疲態十足的臉出現，“不用了，謝謝您的好意，小羽只是不太習慣和弟弟接，我先去做飯。”

說到后面，臉上浮現出幾分不自在的紅，“本來今天是想招待下你們的，沒想到倒是你們看了笑話。”

“不是什麼笑話，日子而已。”

周臣政起袖口，“確定不需要幫忙？”

方羽媽媽：“不——”

他打斷：“我指的不是今天做飯、又或者是哄小孩兒的事。”

“你是覺得我看到你們母子三人把日子過這樣，我會愧疚？”周臣政直勾勾盯著人的眼睛，眼神淡漠，氣場迫人，“我不會，我只是覺得活該。”

歲杪心里一驚。

老男人這張怎麼這麼毒！

咳咳兩聲，想提醒周臣政不要說這些傷人的話，可男人完全沒接收到的信號。

周臣政繼續輸出：“不過有一點你想對了，我太太心地善良，見到你們這副可憐的樣子確實會心，想幫你們，而我會聽憑我太太差遣。”

“所以，我在替我太太問你需不需要幫忙。”

方羽媽媽陷了沉默。

數秒后，抬眸看了眼男人，言又止。

周臣政知趣地往后退了一步，讓關上臥室的門。

昏暗狹小的房間，沒有窗戶，連燈也只是開了一盞極其微弱的小夜燈。

里面的景象很難人看清。

周臣政著墻，看著方羽媽媽在兩平米左右的廚房里忙前忙后。

手上切著菜，說：“讓我考慮一會兒，行嗎？”

……

方羽媽媽的這句考慮直到一頓飯結束，也沒給出答案。

周臣政并不想歲杪在這種抑的環境里多待，從外套的襯口袋里取出一張名片遞出去，“你可以慢慢考慮，想清楚了聯系我。”

他牽起杪杪的手，起便要離開這連氣都低沉的仄空間。

方羽媽媽也跟著起，“我……”

“你不用急著給我回答，我當替我太太行善積德了。”

“謝謝。”人鞠了一躬。

“還有，請你不要再給我太太發任何消息，以及也不要再讓方羽去我單位找我。”

方羽媽媽一梗，兩只手都在搖，“實在是抱歉，以后不會做出這樣冒犯的事了。”

周臣政微微頷首，“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小羽，出來送送客人。”方羽媽媽朝臥室的方向喊了聲，“媽媽要收拾廚房了。”

“周叔叔。”

方羽從房間里跑出來，儼然小大人的模樣把兩人送到門口。

歲杪并沒有著急離開，而是轉詢問方羽：“小羽，你能接現在的生活嗎？”

方羽不答反問：“姐姐，你想說什麼？”

“……”

這小孩一點不給循序漸進的機會呀。

歲杪偏頭做了個驚訝的表，轉過頭來后學著周臣政的模樣裝深沉。

好歹是一個大人，才不會被小孩兒給看穿。

“嬸嬸我呀，可以資助你，在不告訴你媽媽的況下。”

“不用了，謝謝姐姐的好意。”方羽往后退了一步，“姐姐，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錢解決的。你這麼想彌補我，是對我心懷愧疚嗎？是因為周叔叔死了我爸爸，你覺得對不起我嗎？”

歲杪一愣。

明明方羽之前沒有認為是周臣政死方志明的。

他怎麼會突然改觀？

“姐姐，我現在的生活沒有什麼不好的，只是心里抑著而已。”

“所以——”

他仰頭沖歲杪緩緩出一個笑。

歲杪一頭霧水。

還沒反應過來時，忽然到后背襲來一道推力。

“！！！”

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周臣政眼疾手快地想去扶住，卻還是讓歲杪的肚子磕到了門口的鞋架上。

歲杪當即疼得五扭曲，小臉慘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呼吸聲都輕得可怕，痛到生理的眼淚一個勁兒地往外流。

這靜并不小。

廚房里的人聽到外面的嚷聲，迅速沖了出來，“小羽！”

“媽媽，我沒事。”方羽出點關心的表，“姐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視線穿過捂著肚子的歲杪，和站在兩人后的袁可為對上了。

“叔叔，你現在可以不用提心吊膽了。”袁可為那張稚的臉上出詭異的笑，接上方羽先前沒說完的話，“所以，你們也要驗一下失去親人的覺。”

“哦，不過在肚子里還沒生出來的東西，應該不算人吧。”

“叔叔，再懷一個好了哦，要是、”

袁可為指向歲杪。

方羽替他說完后半句：“姐姐還沒死的話。”

“小羽！”方羽媽媽沖過來，“誰你們做這種事的！”

可眼里本沒有責怪的意味。

周臣政當即打橫抱起歲杪，經過袁可為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抬往他心口一踹。

力道大得袁可為直接撞上了樓道的墻面，嚨口里都涌出一腥甜。

估計骨頭都給踹斷了。

周臣政橫在下的那只手，到一熱流。

心跳劇烈得像是要撞出腔。

男人額角的青筋暴起，整個人都沉得可怕。

他現在恨不得掐死袁可為！

被踹倒在地的袁可為忽然興地尖出來，“流了！哈哈哈哈哈，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