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遙長公主最近剛得了個新人，秦國舅家庶子秦羽墨。

年方十八的年郎，正是意氣風發之時，且他斯文有禮，謙卑懂分寸，學識也不錯，很得長公主歡心。

秦羽墨容貌雖好，但比起長公主府那幾個更漂亮張揚的年，其實不算太出挑，不過這些年長公主邊一直不乏乖巧聽話的年，反而秦羽墨這種斯文斂的公子不多見。

長公主對他著實有種新鮮，以至于秦羽墨進府第一晚，就跟長公主度過了一個難忘的春宵。

“本宮比你長五歲。”長公主勾著秦羽墨的臉，眼波流轉，笑意溫，“你嫌棄本宮嗎？”

秦羽墨被迫半躺在榻上，搖頭：“我不敢嫌棄公主。”

平遙長公主淡問：“不敢還是不會？”

“不敢也不會。”秦羽墨抬起眸子，端詳著長公主的臉，“長公主份高貴，有權有錢有貌，我只有一個庶子份，有什麼資格嫌棄長公主？”

平遙長公主笑得愉悅：“那如果本宮把你捧人上人，你會背叛本宮嗎？”

秦羽墨想了想：“我不想做人上人。”

長公主訝異：“為何？”

“人上人有人上人的代價。”秦羽墨輕輕嘆了口氣，像是歷經千帆似的語氣，“并且真到了一定的高位，可能會滋生出更大的野心，更多的野，人經不起考驗。”

平遙長公主沉默片刻，看著他的眼神染上一點稀奇：“你真不像是十八歲的年。”

秦羽墨道：“十八歲已經不是年了。”

“在我這里就是。”長公主莞爾一笑，“畢竟五歲的差距可不小。”

秦羽墨正要說話，外面響起一聲恭敬的稟報：“長公主殿下，皇上請您進宮一趟。”

長公主皺眉，眉眼劃過一厭惡：“讓傳旨之人先候著。”

“是。”

秦羽墨猜測：“長公主不想進宮？”

“進宮還有什麼想不想的？”平遙長公主掰過他的臉，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還不如在家里跟你廝混。”

聽到“廝混”兩個，秦羽墨忍不住失笑：“殿下還是進宮去吧，晚上我再陪你廝混。”

“嗯，乖乖在家等我。”長公主了他的臉，“不許跑。”

“是。”

平遙長公主起去換了服，一深紅華服瞬間尊貴人，再沒有了方才的調笑和散漫。

秦羽墨送到殿外，站在殿階上，著平遙長公主在一干侍和護衛簇擁下離開，角掠過一抹輕嘲。

這世上的人生來命運不同。

有些人什麼都不用做，就能一輩子榮華富貴錦玉食，做金尊玉貴的人上人。

有人在泥潭里掙扎半生也不得片刻安生，連基本的溫飽愿都難以實現。

有人一句話可以輕易決定他人生死，有人匍匐在塵埃里茍延殘，過了今日還不知有沒有明日。

人上人？

秦羽墨嗤笑，今日高興捧他做人上人，來日一個翻臉就能把他踩進泥里。

既然如此，想那麼多不切實際的做什麼？

“秦羽墨。”幾個年相攜而來，站在殿階上抬頭看著他，“聽說長公主打算讓你們兄弟二人共侍一妻，你對此事怎麼看？”

秦羽墨淡淡著幾人，角掠過一抹無無的弧度：“長公主的決定，我有權干涉嗎？”

“難不你就這麼認命了？”

“這句話問得很可笑。”秦羽墨眉眼似是劃過一抹憐憫，“我認不認命，又能改變什麼？難道非得堅持自己的傲骨，掙扎著喊著寧死不屈，才能表現出我的高貴品格？”

“你——”

“我一點都不高貴。”秦羽墨拂了拂袍袖，轉了殿，“殿下讓我乖乖等回來，你們回去吧。”

階下幾個年面面相覷，顯然沒想到秦羽墨是如此子，好像沒脾氣，卻偏偏又不太好對付。

幾個有些不平，嫉妒于秦羽墨的好運氣。

明明他們都是一樣的份，憑什麼秦羽墨可以進長公主的寢殿，他們卻連房門都不能靠近？

秦羽墨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

兄弟共侍一妻？

他倚在屏風前，琢磨著這句話，忽然一笑。

雖說他不覺得兄弟共侍一妻是件多值得高興的事，但他也沒覺得多難。

反正一直以來，家族的尊嚴跟他們這些庶子仿佛毫無關系，只有當家主子和夫人以及他們的嫡子嫡才在乎吧。

……

事總是那麼湊巧。

平遙長公主進宮時，在半道遇見出宮的攝政王。

雙方馬車相遇，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護衛站在車前稟報：“前面是攝政王府的馬車，長公主殿下，我們要讓嗎？”

“皇叔不是一向騎馬嗎？什麼時候也上了坐馬車？”平遙長公主斜倚在車廂里，神懶散，“替本宮給皇叔問個安，問問他老人家是否抱恙，若是抱恙，我就給他讓了這個路。”

侍衛嚇得臉發白，戰戰兢兢轉走到攝政王車前，低著頭，大聲詢問：“長公主殿下問攝政王安。”

攝政王冷峻的聲音自馬車里傳來：“安。”

一個字，言簡意賅。

侍衛轉回到長公主馬車前，“回……回長公主殿下，攝政王說安。”

“那你再去問問，皇叔是否愿意給我讓道？”

“長……長長長公主，那那那……那是攝政王……”

當然知道那是攝政王。

平遙長公主想到皇上召自己宮的目的，再想著這會兒攝政王剛從宮里出來，心頭微，不由皺眉：“算了。”

啊？

侍衛不解：“長公主殿下？”

“本宮不想進宮了。”平遙長公主命令，“調轉方向，打道回府。”

傳旨的太監臉大變：“長公主殿下，皇上還在宮里等著您呢。”

“你去回皇上的話，就說本公主在半道遇上攝政王，心不好，不想進宮了。”平遙長公主丟下這句話，顯然不再多說什麼，命令車夫回府。

留下傳旨的太監獨自風中凌。

長公主的馬車一走，攝政王府的馬車自然得以順暢地行駛起來。

沈凝表微妙：“這位長公主也是個妙人。”

姬蒼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沈凝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