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書昏昏沉沉睡了兩天,睡得極不安穩。
夜間總是忍不住夢到昔日那些好的畫面,讓他如置云端,心頭甜溫暖,轉眼畫面一轉,是沈凝衫不整,臉蒼白地被家人找到,一副備打擊的絕表。
秦硯書看得悔恨加。
他趴在床上,上疼得像是置滾熱的案板,痛苦煎熬伴隨著心里的絕,半睡半醒,昏昏沉沉中唯有疼痛如影隨形。
秦芷蘭一天三次來看他,每看一次都忍不住怒罵沈凝那個罪魁禍首,尤其聽到大哥睡夢中都囈語著沈凝的名字時,更是恨鐵不鋼:“真是中了魔了!”
外面忽然響起一聲高喝通傳:“平遙長公主到!”
秦芷蘭白了臉,急急忙忙搖醒大哥:“大哥,你醒醒!平遙長公主來了,你別再胡言語了,大哥!”
秦硯書臉蒼白如紙,眉頭蹙,閉著眼不說話。
來不及了。
外面浩浩的腳步聲已經傳來,秦芷蘭轉迎了出去,隨即瞳眸微。
平遙長公主在秦夫人親自引路下浩浩而來,一錦華服,長曳地,后跟著浩浩二十多個侍。
最重要是,側還跟著一個秦芷蘭不想看到的人,秦家庶子秦羽墨。
秦芷蘭低頭行禮:“臣參見長公主。”
“免禮。”平遙長公主淡淡瞥一眼,抬腳進房門,“秦硯書怎麼樣了?”
“還在昏睡之中。”
秦夫人跟著進屋,抬手請長公主往室而去,陪著笑:“硯書傷得有些重……”
“他傷得重跟我有關系?”平遙長公主皺眉,表看起來冷意十足,“深更半夜去攝政王府見他的心上人,被攝政王杖責也是自找的,秦夫人不必與我說這些,平白添堵。”
秦夫人臉微變。
雖然太后一直想讓秦家跟平遙長公主結親,但這位長公主的作風著實讓人無法忍,不但讓兄弟二人共侍一妻,今天更是公然帶著秦家庶子登門,秦夫人心里已有些不快,沒想到來探病都怪氣。
泥人還有三分土。
何況秦夫人一直以來也被人捧得高高的,著實不了這種低聲下氣的態度。
“硯書之前跟沈凝有婚約在,此次去攝政王府也不過是為了跟過去告別。”秦夫人淡道,“還長公主莫要誤會才好。”
“舊未了就是舊未了,有什麼可誤會的?”長公主在旁邊坐了下來,面上帶著幾分鄙夷,“不過縱然本宮能忍準駙馬心里想著別人,攝政王只怕忍不了自己的妻子被人惦記。”
秦夫人正要說什麼,室床榻上傳來一陣囈語:“不……凝兒是我的,不是攝政王的妻子,不是……不是攝政王的妻子……”
秦夫人臉驟變,幾乎恨不得把他一子敲暈過去。
秦芷蘭惶恐地走到床前,恨不得捂住他的:“大哥,大哥!”
秦硯書困難地睜開眼,終于從混沌的讓痛苦中掙出來,“芷蘭?”
“是我。”秦芷蘭松了口氣,連忙吩咐下人,“趕去打水來,伺候大公子洗漱。”
侍連忙忙碌起來。
平遙長公主就這麼坐在榻上,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一幕:“秦硯書,你對攝政王妃如此念念不忘,當時安排那些山賊對下手的時候,心里在想些什麼?”
話音落下,秦夫人和秦芷蘭齊齊臉大變。
“長公主殿下,你誤會了。”秦夫人慌張解釋,“這件事本不是硯書所為,我午時還讓人出去打聽了一下,他們都說是攝政王想娶沈凝而不得,才故意制造出那樁意外,本不是硯書所為……”
“不是。”秦硯書啞著聲音開口,“外面傳言都是假的,母親,罪魁禍首不是攝政王……”
“硯書!”秦夫人瞳眸驟,厲聲阻止,“你被打糊涂了是不是?外面都說是攝政王做的,何況沈凝也已經嫁給了攝政王,這不是兩全其嗎?你多什麼?”
平遙長公主著實厭煩,漫不經心地抬手:“秦羽墨。”
“殿下。”秦羽墨在跟前蹲下。
“本宮覺得你比秦硯書長得好看,還比他識趣,不如你來做本宮的駙馬如何?”平遙長公主托起他的下,仔細端詳著他的臉,“你比秦硯書順眼。”
秦羽墨跪在跟前,任由挑起自己的下。
砰!
“賤人!”秦夫人看不得眼前這荒唐一幕,抬腳朝秦羽墨踹了過去,“不知廉恥的東西!現在就滾去祠堂跪著——”
“秦夫人,你放肆。”平遙長公主看著被踹倒在地的秦羽墨,臉一沉,冷冷看著突然發飆的秦夫人,“本宮的人你也敢?”
秦夫人恨不得把秦羽墨拖出去喂狗。
然而面對平遙長公主的怒火,只得忍著脾氣:“長公主殿下,秦家是國舅府,皇親國戚,清貴門庭,就算長公主份尊貴,也不能如此折辱我們。”
“是嗎?”平遙長公主淡淡一笑,站起,居高臨下地著,“既然如此,本宮不折辱你。本宮跟秦硯書的婚約就此取消,十月十六,本宮和秦羽墨舉辦大婚,迎娶他為本宮的駙馬。”
秦夫人臉大變:“不可能!秦羽墨這個賤種,本沒資格做駙馬,太后賜婚是——”
“本宮的婚事,不到任何人做主。”平遙長公主眸冷冽如冰,“至于你這個國舅府……呵,大概只有你們秦家人把自己當回事,捧著個皇親國戚的份沾沾自喜,高高在上,卻忘了宮里那位皇上都得看人臉,你們秦家算個屁!”
丟下這句話,彎腰扶起地上的秦羽墨:“本宮不想再帶著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回府吧。”
秦羽墨站起,垂眸跟在側。
“秦羽墨,你這個吃里外的東西!你敢勾引長公主,搶你大哥的駙馬之位,你不得好死,我不會放過你的——”
“聒噪。”平遙長公主抬手命令,“秦夫人對本宮和駙馬不敬,阿季,掌十下,讓長長記。”
“是。”
跟在長公主邊的阿季走過去,抓著秦夫人,噼里啪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了十個耳。
“母親,母親!”秦芷蘭大驚失,“母親!”
平遙長公主冷冷睨著他們:“從今天開始,秦羽墨就是本宮的駙馬,誰要是再對他出言不遜,本宮定不輕饒!”
丟下這句話,轉離去。
一襲華貴長流瀉出尊貴霸氣,讓人而生畏。
秦羽墨沉默地跟在側,第一次會到被人維護的滋味,心頭五味雜陳。
只是向來寡淡的臉上并無多表呈現。
秦夫人被一頓耳打得呆立當場,平遙長公主走了好遠,都沒有回過神來,怔怔捂著自己的臉,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嬤嬤和侍都被這一幕嚇得僵住,一時都有些不敢上前。
“母親。”秦芷蘭小心翼翼地看著,“母親您沒事兒吧?”
秦夫人抬頭著平遙長公主離開的方向,眼神里劃過震驚、怨恨、不甘,最后化作頹然絕。
渾渾噩噩轉回到秦硯書的房里,木然看著趴在床上還在不停喊著“凝兒,凝兒”的兒子,緒驟然失控,抬手給了他狠厲的一掌:“秦家到底做了什麼孽,養了你這麼個孽障!孽障!”
“母親,母親,你冷靜!”秦芷蘭嚇得臉煞白,慌忙抬手抱著秦夫人,“母親,大哥還重傷在,求您冷靜冷靜——”
“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秦夫人跌跪在地上,崩潰大哭。
秦芷蘭六神無主地站在一旁,看著神智明明已經清醒卻還是執迷不悟的兄長,再看看崩潰失控的母親,腦子里一片麻。
不知事怎麼就變了這樣。
到底是誰把事搞了這樣的?
沈凝,還是平遙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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