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凌的死，姬蒼沒有生出過質疑，也未曾刻意去了解過是否有。

因為三年前他在南境戰死時，姬蒼尚在漠北酷寒之地，領著麾下將士打得漠北哭爹喊娘，且那時先皇尚未駕崩，朝中之事他并不關心。

此時聽平遙長公主這麼一說，他似乎才明白，若當年凌之死另有蹊蹺，那就是先皇在世時做了個局，而這個局是怎麼樣的布置，他們或許還需要去查一查。

“如果凌真的還活著，你是不是還要跟他親？”

平遙長公主搖頭：“不會。”

言卿塵詫異，謝聽瀾也到意外。

不是說子都癡嗎？

平遙長公主察覺到了他們的眼神，但不想解釋太多，很快起告辭。

凌是否還活著這個問題，的確是要派人去查，但是這不意味著要被威脅。

三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

不管皇上說的是真是假，他的如意算盤都打錯了。

書房里一陣抑的安靜。

平遙長公主走了，關于凌是否還活著的問題，他們都不太關心，然而皇上卻用這個人威脅長公主，目的是殺了攝政王妃。

毫無疑問，皇上這個決定怒了姬蒼，沒有男人可以忍一個想殺自己妻子的人，即便這個人是皇帝。

謝聽瀾若有所思：“皇上對王妃為何竟有這麼大的敵意？”

若說忌憚攝政王也就罷了，畢竟攝政王的存在威脅著皇帝的權力。

可王妃不過是個子，再怎麼囂張跋扈，不過是明面上的不敬，皇帝眼下這個境，正常人都不會對一個子起殺心。

若他掌生殺大權在手，大可以以大不敬的罪名死攝政王妃，而不是借用長公主之手，偏偏他這個時候還沒有獨掌生殺大權，殺了攝政王妃只會惹怒攝政王，對他以后的親政更不利。

以謝聽瀾對皇上的了解，他雖年紀小，但不是一個沖無腦之人，怎麼會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決定？

姬蒼神冷漠，眼底似是凝聚著寒冽刺骨的澤，這一刻，他對小皇帝的容忍宣布告罄。

想到這些日子一直埋頭研制解藥的沈凝，姬蒼心頭泛起異樣的波瀾，起走了出去。

藥房里藥味濃烈。

沈凝一個人待在藥房里忙了很久，偶然抬眸，就看見站在窗外的姬蒼，微微一怔，隨即揚眉：“你站在這里干什麼？”

“看看你。”

“我有什麼好看的？”沈凝把東西收拾好，轉去凈了手，然后開門走出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說？”

姬蒼道：“陪我走走吧。”

沈凝沒說什麼，沉默地跟他一起往外走去。

兩人閑庭信步似的抵達后花園，花園里風景清幽，假山亭臺，流水潺潺。

姬蒼的聲音聽著有些不太真實：“本王以前喜歡過一個人。”

沈凝一怔，沒料到他會說這個，下意識地道：“沈凝？”

“不是。”姬蒼抬腳上了回廊，側顯出了幾分孤寂，“本王喜歡的那個人，文武雙全，恣意飛揚，尊貴又耀眼。”

沈凝眸心微細，心頭無法克制地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有些遲疑地問道：“男的還是的？”

姬蒼角一，有些微妙地轉頭看：“自然是的。”

沈凝嗯了一聲。

“不是雍國人。”

沈凝下意識地又嗯了一聲，隨即后知后覺地轉頭，著姬蒼那張矜貴冷的臉：“不是雍國人？”

“不是。”姬蒼聲音沉穩，卻泄出一黯然，“已經死了。”

這句話落地，沈凝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心頭那種古怪的念頭更甚。

別國人，的，文武雙全，尊貴又耀眼？

偏頭看他，“你說的人是誰？”

“晏九黎。”

沈凝：“……”重生前的份。

雖然在姬蒼說出那些個詞匯之后，有些猜測，但聽到這個答案，依然有些意外。

從來沒見過姬蒼。

且南昭跟雍國其實沒有過太多往來，那些游走在各國的商賈可能會在各個國家擴展商業版圖，但自記事起，南昭和雍國就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

姬蒼怎麼會喜歡上？

姬蒼看著：“你認識嗎？”

沈凝回神，語氣難得有些遲疑：“你覺得我應該認識，還是不應該認識？”

姬蒼抬手了的頭：“原本是不應該認識的，畢竟沈家一個閨閣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可能認識別人的公主？”

沈凝淡淡一笑：“但是？”

“但是你通醫，文武雙全，這些都不該是沈家嫡該有的本事，所以若說你認識晏九黎，本王也不會覺得意外。”

沈凝沉默片刻，淡問：“你怎麼會喜歡上？是惺惺相惜，還是相見恨晚？”

“是一見傾心，是魂縈夢牽，是知道有了夫婿之后的失落黯然，是得知死訊之后的痛苦悔恨。”姬蒼神冷，嗓音里染了幾分肅殺之氣，“是恨不得手刃仇人的滿腔厭惡與仇恨，是不惜一切代價想讓活過來的執著。”

沈凝一震，怔怔看著他。

姬蒼停下腳步，一瞬不瞬地看著：“你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確實意外。”沈凝點頭，“你這樣的男子，居然會對一個子一見鐘。”

姬蒼抿著，沉默了好一會兒：“這種事，向來沒有道理可言。”

“或許是你弄錯了什麼。”沈凝淡道，“王爺可能只是出于對一個子的佩服，佩服在戰場上跟男人一樣驍勇，佩服作為一個子也能保家衛國，有著不輸男人的本事，但是王爺對的本依然不太了解，若了解過了，大概就不會那麼喜歡了。”

“的什麼本？”

“淺而愚蠢，輕信于人，害人害己，太過相信男人的甜言語，自作自，落得凄慘下場。”

姬蒼薄抿，眼底劃過一抹霾：“下場很慘嗎？”

“很慘。”

姬蒼問：“若是把害的那些人千刀萬剮，是不是能稍解心頭恨意？”

沈凝沒說話，而是著廊外的假山，心里已是排山倒海，無法平靜。

姬蒼，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他既然那麼喜歡晏九黎，又怎麼會如此迫切地把“沈凝”娶進門？

他對說這些，是知道了奪舍重生的真相？

可他為什麼會知道？

三日回門那天，他在馬車上說南昭提出跟雍國聯姻一事，還說他想娶個側妃……沈凝此時才意識到，他那時就知道了的份？

或者說，從為沈凝的第一天，姬蒼就知道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

沈家眉頭擰，就是想不通原委，他是雍國戰神不假，但也只是個凡胎的尋常人，而不是通怪力神的方外士。

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