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低頭看著他的手,骨節分明的一雙手,漂亮得很。
仔細地想了想,發現自己至今尚無目標,除了復仇,竟完全沒有計劃好自己要做什麼。
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周游天下。
人生若是真的可以如此瀟灑愜意,何嘗不能試一試?
然而周游天下并不是容易的一件事,需要大量的財力支持,且能保證自己安危,不管以后誰當皇帝,他們必須有自保的能力。
“如果我們都活著的話,我可以考慮。”沈凝緩緩點頭,“不過與其周游天下,不如做個皇商。”
姬蒼微訝:“皇商?”
沈凝點頭,淡淡一笑:“畢竟人若想活得自在,不了需要賺取大量銀錢,到時我們可以把生意做到各國,這樣一來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無需為錢發愁。”
姬蒼角翹起:“你說得對。”
“你現在有攝政王的份,想收攬幾個會做生意的人為你所用,暗中替你賺錢,應該并不難。”沈凝說著,語氣微妙了些,“雖說這樣聽起來有些以權謀私,商勾結,但如果只為賺錢,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以后賺多了錢救濟天下百姓,遇到災民就開倉賑災,良心上應該也能過得去。”
姬蒼眉眼溫:“連游玩都牽掛著百姓,我覺得你很適合做天下之主。”
“你的認知是錯的。”沈凝語氣淡淡,“心懷百姓只是還存著一憐憫之心,正常人都會有這種心態,但天下之主不是那麼容易做的,一來我沒有野心,二來我不喜歡整日忙忙碌碌,三來厭惡爾虞我詐,更厭惡自找麻煩。”
姬蒼沒說話,低頭吃了口飯,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麼。
“南昭使臣什麼時候可以到?”
“平遙大婚之后,這個月底之前。”姬蒼道,“南昭忠勇侯韓珣也會來。”
沈凝微怔,忠勇侯韓珣?
在南昭時的青梅竹馬,的駙馬,也是的夫君,婚之后親手把打地獄的人,現在是的仇人。
忠勇侯,真是一個贊譽滿滿的封號。
“你覺得忠勇侯真的忠勇嗎?”沈凝淡問,語氣不辨喜怒,“我猜他可能只能徒有其名,既不忠也不勇。”
姬蒼緩緩點頭:“若他真的忠勇,此次就不必來雍國尋求幫助了。”
沈凝沒再說話,沉默間,有些驚訝于自己此時的冷靜,不是表面的冷靜,心里亦是波瀾不起。
不知等見了人之后,還能不能做到如此風平浪靜。
“他是你說的十名重臣之一?”
姬蒼嗯了一聲:“聽說他是南昭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曾經那位長公主的夫婿,外面傳聞他們夫妻比金堅,長公主病逝之后,這位忠勇侯傷心絕,閉門絕食三日,還是皇帝下了圣旨才挽救了一樁悲劇。”
沈凝不發一語地聽著,恍惚覺得自己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這位忠勇侯為了給妻子守潔,已經連續拒絕了三位高門貴的求親。”姬蒼聲音淡漠,“你覺得可信嗎?”
“不管可不可信,至大多人都相信了。”
姬蒼神幽深:“本王很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忠勇,又有多重義。”
沈凝淡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我也想知道。”
……
不知道是了什麼刺激。
接下來的幾天里,皇上表現得尤為安靜,上朝時始終不發一語,平靜得讓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麼,仿佛那天被人冒犯的憤怒已然消失,真正了個高深莫測的帝王。
直到十月十四,距離平遙長公主大婚只剩下兩天,距離攝政王毒發的日子也快了。
下朝之后,姬瑾住姬蒼:“請皇叔到重華宮一敘。”
姬蒼抵達重華宮,姬瑾命周方拿出解藥。
與解藥一同放在姬蒼面前還有一份詔書。
姬瑾拿起這份詔書:“皇叔看一看吧。”
姬蒼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藥,展開詔書卻是一片空白,唯有“禪位”兩個字清晰明了。
姬蒼抬眸,目幽深難測:“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皇叔這麼著急攬權,不就是想當皇帝嗎?這暫時還是一份空白圣旨,但皇叔應該明白朕會在上面寫什麼。”姬瑾一瞬不瞬地盯著姬蒼,不想錯過他臉上毫緒變化,“只要皇叔答應我兩個條件,皇位就是你的。”
姬蒼神如霜:“你的條件是什麼?”
“第一,殺了沈凝;第二,服下這顆解藥。”
姬瑾淡淡一笑:“我可以寫禪位詔書,把皇位讓給皇叔,條件是皇叔殺了沈凝,并當著朕的面把解藥服下。”
姬蒼明白了他的意思,目落在放著解藥的錦盒上,眼底澤冰冷難測。
“解藥一共有二十四顆,皇叔已經用掉十五顆,朕這里還有九顆。”姬瑾聲音淡淡,像是在說一件極為尋常之事,“只要皇叔服完九顆解藥,朕即刻禪位于皇叔,絕不會讓皇叔陷繼續攬權還是歸還攝政大權的兩難境地。”
“皇上每次都自作聰明。”姬蒼抬手拿過錦盒,目微抬,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個愚蠢無知的稚兒,“本王要什麼,會自己去爭取,你給或者不給,都改變不了最后的結果。”
“皇叔!”姬瑾臉一變,咬牙慍怒,“朕禪位給皇叔,皇叔可以名正言順登基為帝,可若皇上篡位,就算你多圣明無雙,開疆拓土,留下功偉績,依然會在史書上立下千古罵名!”
“皇上最近越來越放肆了,簡直蠢得不可救藥。”姬蒼冷冷說完,“來人!”
持刀的林軍疾闖而。
姬瑾渾發冷,不敢相信地看著姬蒼:“皇叔這是要造反嗎?皇叔,你別忘了你只是攝政王,你不是天子!如此行為跟謀反何異?”
姬蒼眉眼籠著一層寒霜,嗓音更是冷冽刺骨:“你這個皇位會一直坐下去,直到駕崩為止,沒人會奪你的龍椅,但皇上往后余生所擁有的,只有這張龍椅。”
丟下這句話,他轉離開,周流出的懾人肅殺之氣,讓人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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