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左丞相言卿塵悠然喝著酒,右丞相謝聽瀾品嘗著食,文武百齊齊沉默不語。
仿佛這場慶功兼接風洗塵宴,已全然了三位王爺表演的戲臺。
若是以前有人敢提出這種建議,一定會有大臣當堂抗議,堅持維護皇帝、正統,不管皇上心是不是狹隘,不管皇上是不是過于昏庸無能,他們都會堅持維護正統。
因為那是先皇名正言順傳位的天子。
沒有人能改變迂腐臣子死守規矩的鐵律原則。
可今時不同往日。
姬蒼是打天下的人,打的不僅僅是南昭天下,可能還包括雍國天下——倘若他直接在南昭稱帝,然后率兵拿下雍國,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姬陵的提議大臣們不敢反對,萬一姬蒼真有這個想法呢?
他們只是在等,等姬蒼做出回應。
他們想知道攝政王有沒有稱帝的心思,甚至就連提出這個建議的姬陵,應該也只是想試探姬蒼的心思,而不是真心想讓他當皇帝。
否則三位王爺今日這出戲表現給誰看?
漫長的一片靜寂之中,左丞相緩緩開口:“臣以為齊王的提議可行,攝政王掌雍國大權,對朝政大事了如指掌,對外征戰亦百戰百勝,雍國只有攝政王有資格坐這個皇帝。”
右丞相附和:“臣同意。”
“本宮也同意。”殿外忽然響起一個桀驁不馴的聲音,那麼悉,飛揚跋扈,“攝政王征戰天下,護國有功,且同樣為皇族正統脈,為何不能坐這帝位?姬瑾那個廢都能坐,皇叔自然也坐得。”
眾人不約而同地轉頭去。
一紅的平遙長公主從殿外走來,姿容絕世,奪目耀眼,微微隆起的腹部在寬大的披風遮掩下,能看出已有了孕。
邊跟著一藍袍飄逸的秦羽墨。
跟以往不同的是,秦羽墨一直挽著平遙長公主的手,眼睛像是看不見旁人,一雙眼只牢牢牢落在平遙長公主上,像是生怕磕了絆了似的。
沈凝目微轉,隨即眉梢一挑。
數月不見,平遙長公主這是有了孕?
“見過皇叔,見過皇嬸。”平遙長公主走到殿前,朝姬蒼和沈凝行禮,“恭賀皇叔和皇嬸大勝歸來,給雍國疆土添磚加瓦。”
秦羽墨則袍跪下:“臣參見攝政王,參見攝政王妃。”
姬陵的臉一瞬間變得僵無比。
他轉頭看著這對夫妻,眼底劃過一抹冷芒,卻沒什麼也沒說話,只慢慢坐回席上,強自揚起一抹笑意,看向滿朝文武:“諸位大人覺得呢?”
“臣以為攝政王有資格做皇帝。”鎮國公站起,正而認真地說道,“攝政王文武雙全,謀略無雙,武功卓絕,知人善用,是當之無愧的圣明帝王人選。”
姬陵抿,端起酒盞抿了一口。
姬墨和姬寒兩人表亦有些異樣。
他們沒想到連鎮國公都同意,他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兒是當今皇上的妃子?
六部尚書還沒有說話。
三位王爺能出來,可能這段時間已開始籠絡朝中大臣,只是朝中各位大臣分別被誰籠絡了去,暫時還是個未知之事。
但毫無疑問,只要姬蒼想稱帝,其他人不管他們如何籠絡,如何收買,都無濟于事。
“不必多禮。”姬蒼淡淡開口,“皇上近來如何?”
平遙長公主走到旁觀坐下,語氣淡定:“跟以前一樣。”
“稍后本王去看看他。”
平遙長公主撇:”一個廢帝罷了,有什麼好看的?皇叔真是仁慈。“
姬蒼對此不置可否,目微轉,看向坐在殿上的雍國大臣們:“漠北的文書何在?呈上來本王看看。”
“放在勤政殿。”左丞相恭敬說道,“臣現在去取。”
說著,他徑自起告退。
攝政王不在朝這段時間,朝中政由左丞相負責,外政由右丞相負責,漠北快馬送來的文書自然由左丞相負責收管。
所以方才在宮門外,齊王提起文書一事著實可笑,好像這件事能由他負責似的。
姬墨、姬陵、姬寒三位王爺面各異。
在座的大臣們也各有所思。
他們心里都清楚,攝政王沒有正面回答的問題就是他們最關心的問題,三位王爺也都知道姬蒼已經對姬瑾失去了耐心,雍國變天是注定好的事。
他們有意代替新皇,但前提是姬蒼自己沒這個意思。
攝政王不在朝的這些日子里,他們拉攏朝臣,行活躍,可他們的對手只是其他兩人,而從不是攝政王。
一旦姬蒼有心坐皇位,其他人連爭都沒資格爭。
左丞相很快去而復返,呈上文書。
姬蒼看完之后,轉頭看向沈凝:“漠北想把他們的公主嫁給本王……王妃,這西周想嫁公主,漠北也想嫁公主,你說本王應該如何抉擇?”
“可以全部收進王府。”沈凝語氣平靜,帶著幾分玩味,“正好本王妃歸來無事,拿們練練手。”
姬蒼笑道:“王妃這是吃醋?”
“非也。”沈凝搖頭,“只是有現的箭靶子不要白不要,何況到底是公主,拒絕了們多沒面子?”
大臣們聽著夫妻二人對話,心頭緩緩生出一異樣覺。
“侄知道皇叔皇嬸出征辛苦,特意名廷司準備了歌舞助興。”平遙長公主抬手拍了拍,“上歌舞。”
大太監揚聲喊道:“上歌舞——”
管弦竹聲悠揚響起,著薄紗的麗舞姬們魚貫上場。
文武百細不可察地松了口氣,終于能借著欣賞歌舞的機會悄悄喝口酒,一繃的神經。
攝政王剛從南昭回來,上的戎裝還沒下,三位王爺就迫不及待地詢問廢帝另立一事,是不是有些太急切了?
好歹等一等,緩一緩再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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