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把我放下來？”

“我可以自己走。”

紀臨舟沒說話， 額發依舊是浸的， 不知道是汗水還是剛才沒干的霧氣。

山間的冷風灌進來，方宜手到他手臂的皮， 繃的冷的像鐵塊。

等到了山腳下平地的位置紀臨舟才終于停下來，讓從背上下來。

并不是他們山上的那條路， 好像是另外一條。

周圍空的，連著郊外的山路， 還能看見附近居民種植的田野。

方宜站在郊外的路邊， 往四周看了一圈，才有些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我們是不是走錯了方向？”

紀臨舟把登山包放在地上， 翻出來里面的水和餅干，

“嗯，看樣子這邊應該是山的另一頭。”

“……”

方宜有點講不出話來，低頭看他作嫻的用手上的獵刀劃開餅干的盒子，取出來兩包揚手丟給。

方宜下意識地手接過， “……我不。”

紀臨舟把登山包重新扛到肩膀上，站起垂眸看將手上的水擰開遞給一瓶，

“不是讓你填飽肚子的， 補充能量。”

他語氣輕描淡寫，但顯然是很了解戶外徒步風險的。

這會兒他們誰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萬一到什麼事，就不是不肚子的問題了。

方宜抿了抿，拆開餅干，咽下去兩口，仰頭灌水。

實驗室里師兄

他們買的餅干，沒什麼味道，干的嗓子。

皺著眉，吃的很勉強。

紀臨舟早已經吃完自己手里的，正在低頭檢查手機信號，想看看能不能聯系上徐易他們。

餅干實在是太干，方宜被噎到，嗆得直咳嗽。

紀臨舟目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低頭看，把的水擰開遞給。

方宜仰頭連灌了兩大口，臉和脖頸還是紅的。

皮本來就白，又很薄，掌大的臉，眉眼清麗，淺淡的月照在臉上，鼻梁和下頷的弧度都顯現出一種文氣溫的覺，可偏偏有時候又莫名逞強和犯倔。

紀臨舟看了一會兒，關了手機，幫拿著水，空出來一只手輕拍的后背，

“這麼著急干什麼，誰跟你搶了？”

他聲音淡淡的，此刻的作和語氣都有種不符合他一貫行為的溫和。

方宜抬頭看他，眼睛還有點潤，一側臉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弄臟了點，蹭到了什麼東西，一團烏黑，自己毫不自知。

紀臨舟低頭看了看，眉稍忽然挑了下，把的水塞回手上，

“自己拿著。”

方宜抱住水瓶，有點莫名。

紀臨舟站到正對面，手托起的下，手指刮蹭了下的臉頰。

“痛，”

方宜皺眉，想別過頭。

他的手又冰又涼，還有薄繭，像一鐵在的臉頰。

紀臨舟看著的表，沒說什麼，只掏出來手機，對著的臉拍了一張照片。

“你拍我干什麼？”

方宜嚇一跳，抬手去擋臉。

紀臨舟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照片，把屏幕對著讓自己看。

方宜皺眉，看見照片上自己有些呆滯的表，臉頰上一塊臟兮兮的。

立刻手去臉，又他刪掉照片，

“你刪掉。”

紀臨舟手機在屏幕上點了點，作了兩下，

“刪了。”

方宜捂著臉，不太放心，

“給我檢查一下。”

紀臨舟已經把手機重新放進口袋，正扛著登山包和相機準備往前走，聞言頭也沒抬，直接拒絕，

“手機快沒電了，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晚再說。”

“不行，你給我看一眼。”

方宜撿起地上的球桿，跟上去。

這一塊是泥濘的土地，腳下踩上去全是泥，深一腳淺一腳的。

紀臨舟背著幾公斤的包和相機還走得又快又穩，方宜跟在他后走了一段就有點氣。

到了馬路邊，周邊有幾間零星的房屋，像是住在附近的人家，能看見屋里傳出來的亮。

紀臨舟站在路邊等跟上來。

從下面的空地到馬路邊有一段坡度，方宜邁不上來。

“手給我。”

紀臨舟彎下去拉。

方宜微微著氣，不愿地把一只手遞給他。

紀臨舟一把將拽上來，上下懸殊過快，方宜手上的球桿沒拿穩，掉在了下面。

“球桿，”

方宜低頭看掉下去的球桿。

紀臨舟看了一眼，沒說話，單手撐著馬路側面跳下去，撿起球桿擲到上面，又翻上來。

方宜注意到他手掌上的泥，翻出來紙巾遞給他。

紀臨舟接過，簡單的了兩下，

“搜救隊那邊估計暫時找不過來，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明天白天再看看手機信號。”

“嗯，”方宜點頭，“我手機也沒信號。”

剛剛看了看，可能是這邊太偏僻。

紀臨舟完手，看了眼地上的球桿，撿起來握住一端，問，

“還有力氣嗎？”

方宜愣了下，還沒開說話，球桿的另一端被遞過來。

“握著。”

紀臨舟抬了抬下，把球桿給。

夜晚的田野寬闊，月比山林里要清晰一些，紀臨舟額發微，冷梢凌厲的五線條清晰流暢，表里難得出幾分見的溫和耐心。

方宜看了他一會兒，哦了聲，低頭握住球桿，跟在他后。

—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才找到一戶愿意讓他們借宿的。

是一對六十來歲的中年夫妻，平常在這邊養點牲畜和蔬菜，市里的生鮮超市會定期來收走。

家里沒有什麼多余的房間，除了夫妻兩自己的臥室就剩下一個很小的單人間。

兩個人只能在一間房，一米二的單人床。

紀臨舟很自覺地睡在地上簡單打了地鋪。

方宜躺在床上，熄了燈，房間里有一很奇怪的味道，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人住。

“你睡了嗎？”

方宜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輕聲開口說話。

房間里很安靜，偶爾傳來點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呼吸平穩的幾乎都聽不見。

“紀臨舟？”

側過，手在枕頭下往地上看。

線太暗，什麼都看不清，眼睛適應黑暗后才約看出來點廓。

紀臨舟沒，好像已經睡著了。

方宜看了他一會兒，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翻過也準備睡覺。

“睡不著可以數羊。”

紀臨舟聲音冷不丁地響起。

方宜嚇一跳，立刻又翻過，

“你沒睡啊。”

紀臨舟嗯了聲，翻過，視線往床上看過去，好像也在看。

隔著黑暗，方宜膽子大了點，也回視過去，主開口，

“你以前也經常戶外徒步嗎？”

晚上的時候就發現了，紀臨舟的戶外經驗好像很富。

天黑以后山路本來就難走，他背著自己還能找到路。

“嗯。”

紀臨舟語氣很淡，似乎對話題沒什麼興趣。

方宜臉頰著枕頭，鼻尖能夠嗅到枕頭里很干燥的麥子的味道，繼續在黑暗中看著地上的人，又問他，

“經常戶外徒步應該也很難在天黑以后的山上找人吧，你晚上怎麼找到我的？”

紀臨舟沒說話，只又換了個姿勢，手枕在腦袋下，看著天花板。

“你怎麼不說話？”

方宜問他。

的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但自己卻沒毫的察覺。

“說什麼？”

紀臨舟漫不經心地問。

方宜沉默了下，眼睫眨了眨。

單人間空間狹小，即使是床上和地上也距離很近，周圍的空氣好像都變得安靜下來。

方宜聞到了一很淡的煙草味道，是紀臨舟最常的煙，冷冷的，夾雜著點房間的氣。

想到還放在自己口袋里的那只打火機。

“不說算了。”

方宜翻過，背對著地上的人，決定不再搭理他。

紀臨舟聽見旁的靜聲，側過頭往床上看了眼，淡淡開口，

“晚安。”

—

隔天上午，方宜醒來的時候房間里只剩下一個人。

窗簾遮不太好，抬手擋了擋，聽見外面傳來點靜聲。

從房間出去的時候正在準備吃早餐，院子里彌漫著一很香的味道，昨天的老太太拿著碗筷從廚房出來。

紀臨舟站在院子外面的高速公路邊，手里夾著煙在低頭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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