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你幫我勸了將軍,我常懷在心,你托我所做的事,我定會盡力而為。只是,邀請盧夫人是可以,但邀請薛家謝夫人,可能就難了。”
窈窈:“這是為何?”
郭夫人臉頰,有些尷尬,道:“不瞞你說,我時常關心謝、薛二家……”
郭夫人口中的“關心”,算是有些冒犯的探聽,得到的消息也會更快,事關己利益,世家之間向來如此。
窈窈能理解:“請詳說。”
郭夫人:“前日才來的消息,薛謝氏懷孕了。”
……
從廂房里出來,新竹笑道:“太好了,大姑娘懷孕了,這可是喜事啊!約再過兩日,咱們也能收到信了!”
窈窈也真切地高興,但高興過后,心里又一片沉甸甸的,尚且沒能有十把握,讓無孕的姐姐出行,若謝姝有孕,那是絕對不能北上了。
可是李繕已經殺了蕭西曹,消息,遲早會傳回去的。
窈窈輕輕嘆了口氣,新竹見喜漸收,便低聲音:“夫人,要不,咱們求求將軍……”
窈窈愣了愣,求李繕麼?
新竹話沒說完,突的不遠的回廊下出現一個影,趙華半靠在欄桿,一手扯著欄外栽種的海棠樹樹葉葉玩。
新竹立刻閉,窈窈知道趙華在等自己,面帶笑意,問:“趙姑娘可是有事?”
趙華打量著窈窈,因為要進香,窈窈穿得很素,蟹殼青的對襟裳,外罩一件云白地廣袖,沒有刻意收束的腰肢,布料迤邐堆積,云鬢楚腰,裊裊婀娜,在古舊的寺廟回廊下,窈窈上仿佛帶著白玉菩薩的清冷。
只一瞬,趙華收回目,笑道:“沒什麼,我遭嬸娘訓誡后,是來給刺史夫人、夫人道歉,還海涵。”
窈窈接了一禮,道:“若姑娘真有誠心,請與我一同回我家廂房,當面道歉。”
趙華僵了僵:“這……”
還以為,謝窈窈會和一樣瞧不起那錢夫人,誰人不知道,錢夫人也就運氣好了點,否則以的出,哪里能到這種位置?
知為難,窈窈點到為止,也沒真打算把人帶到錢夫人面前,錢夫人心還不錯,若突然得知自己平白被小輩看輕,反而壞了心。
于是,窈窈朝趙華點點頭,就要越過,趙華突的說:“謝夫人,我在這里等你,還有另一件事。”
窈窈止步,回頭看。
趙華心里蘊著一口火氣,頭腦一熱,說:“如無意外,最開始,應該是我嫁給李將軍的。”
窈窈靜默一瞬,笑靨如花:“如無意外,應是我姐姐。”
趙華:“……”
…
趙華回了廂房,砸了兩樣東西,好歹人攔住了。
郭夫人得知趙華去招惹窈窈,真生氣了:“諒你自失恃,我不怎麼與你說過重話,但這次事你做得太難看了,可還有半點家教?”
趙華:“我不信,當初將軍死活不愿意娶世家,為何回了一次,就愿意了,嬸娘,我……我委屈!”
李繕在北地的名氣遠超過,他年
名,素袍常勝,面冠如玉,英武卓絕,且還不是一問三不知的文盲,饒是從前出低,北地們對他,也抱有別樣的憧憬。
趙華一開始,也只是心懷憧憬,在得知李給李繕挑世家,挑到郡守府時,那夜完全睡不著。
郭夫人安排了一場小相看,坐在屏風后,悄悄看著那個高大英俊的男人,越走越近,期待著他的目。
可李繕從始至終,沒看過那扇屏風,更沒看過坐在屏風后的。
原來,李繕無論如何,也不愿娶世家。 :
此事鬧開之后,趙華想,是他不娶世家,不是他不娶,而且李繕不管娶誰,都是配不上他的,誰他甘愿自降份。
直到后來,聽聞李繕定下了謝家,趙華心中的驚訝自不必說,一下覺得,被否定的是自己了。
后來這兩年,經常想,謝家可以,為什麼不行,以至于到如今十八歲了,沒能看上任何男子。
而今天見到謝窈窈,趙華一邊知道,不會配不上李繕,另一邊又因曾經的回憶作祟,心有不甘,這也是沖下,出言挑釁謝窈窈的緣故。
但沒想到,謝窈窈聽到那樣失禮的話,竟全然不在意,還笑著回那種話,好像不在乎李繕曾經差點和誰婚。
不過,趙華想,他們之間,只是父母之命妁之言,不在意他,他自然也不在意。
他只要不在意就好。
很快,趙華心氣才順了,趕同郭夫人撒:“嬸娘你別怪我,你知道我這兩年不好過……”
郭夫人自從主持了那次相看,折損了趙華的自尊,其實也總有愧疚,嘆口氣,拿起一串手珠,念起阿彌陀佛。
…
吃過素齋,稍加歇息,錢夫人早已如坐針氈,想回去找李阿嬸嘮嗑了。
有一事還好奇的,直接問郭夫人:“飯后我聽到一陣碎瓦聲,是你們房間在砸什麼嗎?”
郭夫人一臉尷尬:“有些瓷盤沒放好,摔壞了。”
錢夫人意識到自己問錯了,也有些尷尬:“那……你下次放好點,好端端的瓷盤,摔了怪可惜的。”
趙華低頭,疑心錢夫人在怪氣,更是窩火。
窈窈不好笑出聲,便提議:“日頭也西斜了,不若我們就回去吧?”
郭夫人:“是,心意到了,不必整日供奉佛前。”
等郭夫人和趙華上了馬車,錢夫人拉著窈窈,小聲問:“我剛剛是不是哪里說得不對?”
窈窈輕聲:“母親說的其實還好。是郭夫人習慣了一些人說話委婉七分,母親的率真,讓應接不暇。”
錢夫人本是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以前在,就一次次說錯話,也不是沒有夫人好心提醒,但越提醒,越管不住這。
而窈窈和那些人想法不同,說率真,才讓人不習慣,而不是做錯了。
錢夫人一喜,不錯,就是個坦率真誠的人。
心火熱,想把窈窈拉上馬車再聊聊,不遠,傳來一陣嘚嘚馬蹄聲,只看李繕騎馬從半坡走來。
見到馬車,他下馬,牽著馬走來,對錢夫人道了聲:“母親。”
說完,他又看了眼窈窈。
窈窈低頭輕福。
錢夫人:“你不是很忙嗎,怎麼過來了?”
李繕:“怕你們又遇歹人,我剛好巡防回來,順路接你們。”
錢夫人想起上回天觀遇刺,仍有余悸:“那行,一起回去吧。”
…
外頭男人的聲音,讓趙華還是沒忍住,開車簾,只看男子一武袍,劍眉星目,寬肩窄腰,他側對著,沒有朝的這輛馬車瞥一眼。
而他盯著李家馬車,謝窈窈正在上馬車,扶著婢子的手,的形晃了一下,他張開了一下手臂,似乎要防著突然摔下來。
這是一個很下意識的作。
趙華盯著這一幕,前面所有自我寬,都功虧一簣,什麼父母之命妁之言,他甚至是來接回去的!
手指死死掐著手心,狠狠摔下車簾。
……
李家馬車下了半坡后,錢夫人還醞釀著和窈窈說什麼呢,車外,李繕忽的說:“母親可要騎馬?”
錢夫人莫名:“不要。”
須臾,李繕又問:“窈窈呢?”
錢夫人怎麼覺得哪里不對呢。
窈窈疑地朝車窗外一瞧,李繕彎著腰看,抬手指著不遠,被牽來的羨春。
一愣,難掩喜意,雙眼水潤明亮,既然李繕把羨春弄出來了,窈窈不想浪費這次機會,重重點頭:“要。”
雖然沒有穿著胡服,不過,把寬大的擺繞過腳踝,各自打結,倒也不必怕子教風吹起來。
李繕坐在馬上,問:“還記得怎麼騎麼?”
窈窈:“嗯!”
翻上馬,還有架勢,李繕這才收回目,說:“走吧。”
他二人走遠了,馬車里,窈窈不好帶著新竹,留著錢夫人和新竹面面相覷,好一會兒,錢夫人才若有所思問新竹:“所以,我兒子其實不是接我,是接他媳婦?”
新竹:“……”這讓怎麼回。
世家的婆媳之間總有這樣的,若兒子和媳婦關系近了,婆婆可能就以為兒子被搶走,心生不忿,衍生出的矛盾,那是很恐怖的。
正為窈窈把汗,下一刻,錢夫人拍了下大,果然著不快,嘀咕道:“他這是做什麼?把人走,這樣我回去路上,多無趣啊!”
新竹:“……”
……
天時早起來了,騎馬的時候,吹拂在臉上的微風,比三四月時候舒適得多,好像一只帶著一點溫度的手,輕輕過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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