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問出這句話時，心里是覺得不可思議的。

趙嬤嬤在宮里當差那麼多年，一直負責新進宮宮和秀的規矩教導，為人嚴厲，謹守規矩，是宮里資深的老嬤嬤。

就連皇后都不會蠢到無緣無故找的茬。

郁棠竟敢在新婚第一天，就把教導嬤嬤給打了？

“是。”郁宸點頭，“孫兒初時不知郁棠如此狂妄，只是郁姝白天被掌摑一掌，哭啼啼找母后告狀，孫兒傍晚帶郁姝去找郁棠問個清楚，沒想到裴夫人提起郁棠時，神驚懼，且臉上有被掌摑的痕跡，孫兒詢問之下才得知，整個裴家都被郁棠整治過了。”

“裴夫人挨掌摑數十，裴修竹被折騰得生不如死，就連趙嬤嬤都到牽連挨了責打，孫兒聽聞之后簡直不敢相信，有心讓郁棠收斂一些，沒想到如今誰的話都不聽，竟還搬出東瀾攝政王來威脅恐嚇，真是讓孫兒大開眼界。”

郁宸雖上強調“有心讓收斂一些”，可語氣卻泄了他的憤恨和對郁棠的厭惡。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連堂堂太子在郁棠面前都吃了虧，這個從異國回來的質子公主，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心思微深，忽然覺得郁棠是一把好刀。

如果用來對付皇后母子，不管最終的結果是皇后吃虧，還是兩敗俱傷，這個太后都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哪怕郁棠不是皇后對手，以如今這般不管不顧的行事作風，應該也能讓皇后一黨元氣大傷。

太后心頭有了主意，淡淡道：“哀家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郁宸行禮：“是，孫兒告退。”

他很快起離去，并未詢問太后會如何置郁棠。

他了解太后的脾氣。

不管趙嬤嬤是什麼原因挨打，都無法改變是太后派去的人這個事實，郁棠打了趙嬤嬤就是了太后逆鱗，渾然沒把太后放在眼里。

太后不可能對這件事善罷甘休。

郁宸一廂愿地想著，卻不知太后已經想好了用郁棠來對付他們母子。

“太后娘娘，九公主這番行事作風實在讓人震驚。”尹嬤嬤給太后遞上一片溫水打的巾，眉心微蹙，顯然覺得事態超乎尋常的古怪，“九公主這是想蛋石頭，還是真有什麼倚仗？”

太后了手，眼底浮現一抹冷澤：“不管想干什麼，最終都免不了一死。”

有再大的倚仗也沒用，得罪了太多的人，皇后和太子，裴家，皇帝，滿朝文武……隨便拎一個人出來，都可輕易將置于死地。

如今之所以沒能弄死，無非都是低估了的膽量，誰都沒想到敢如此發瘋，一時沒有準備罷了。

而皇帝的態度無形中左右著其他人的態度。

只要皇帝明確對郁棠厭惡，甚至有置的意思，那麼郁棠絕對活不了多久，可偏偏皇帝今天卻封為衛國公主。

皇帝的意思難免讓人多加琢磨，那麼不管是皇后和太子，就沒人真的敢對郁棠下殺手，最多只能用份來警告制。

偏偏郁棠又不吃這一套。

太后沉默地靠著床頭，角忽然揚起一抹冷笑。

真是好彩的戲啊。

想到早晨皇上說的那些話，太后心里已經不那麼憤怒了，只是突然想知道，上至皇帝，下至公主大臣，是不是真要一個質子要挾？

郁棠仗著肚子里懷著東瀾攝政王的孩子，就敢如此無法無天，皇帝會不會真的投鼠忌，一直護著？

如果真能護著，倒也沒什麼不好。

郁棠囂張跋扈的時間越長，皇后母子三人心里就會一直咽不下這口氣。

尤其是郁姝。

吃了這麼大的虧，會善罷甘休？

不，會想盡一切辦法報復郁棠。

太后斂眸：“尹嬤嬤，你說金貴妃對待這個兒是什麼態度？”

尹嬤嬤笑了笑：“貴妃娘娘以貌著稱，自打進宮，這些年一直致力于為皇上專寵，所有心思都花在打扮自己上，哪有時間理會一個無關要的兒？”

金貴妃出低，在闔宮家世背景深厚的嬪妃之中，的份是最拿不出手的，當年也就是因為長得太，被皇上一眼看中，獨寵了三年，當時還只是個低位的人。

獨寵第一年懷上五皇子郁錦，被封為昭儀，生下來是個皇子，又被封為麗嬪，第三年懷上九公主郁棠，被封為麗妃，當時晉升一事曾被太后和皇后齊齊阻攔。

們以麗嬪出低微為借口，說晉升太快，不合規矩，但皇帝當年對麗嬪太寵，力排眾議還是讓坐上了妃位。

然而帝王的寵哪有長久的？

從懷上郁棠開始，皇帝就有了新歡，麗妃雖然因這個兒而得以晉升，但并未因此就疼郁棠，反而在郁棠出生之后就把丟給娘，出了月子就趕梳妝打扮，試圖重獲皇上寵。

只是宮中妃嬪眾多，皇帝到底還是要顧忌滿朝文武的看法和各大家族的勢力平衡，對后宮嬪妃雨均沾。

麗妃不算失寵，只是也沒那麼專寵了，把這一切都怪罪在郁棠上，十幾年來對兒冷冷淡淡，所有心思都放在打扮上，努力尋找各種保養維持貌的方法。

只是帝王寵一直不溫不火。

直到三年前郁棠去東瀾為質，皇上覺得虧欠麗妃，讓們母分別，以及郁棠遠去異國他鄉為殷朝爭取和平，有著不可磨滅的功勞，所以再次力排眾議，封了麗妃為貴妃。

郁棠從東瀾回來那日，金貴妃像是事不關己似的，沒有毫久別重逢的喜悅，對這個兒如同對待陌生人，著實讓太后和后宮一干嬪妃見識到了的自私涼薄。

太后微微闔眼，語氣疏懶：“明日是郁棠大婚第三天，按規矩應該進宮請安的。”

尹嬤嬤明白的意思：“是，奴婢明日一早會轉達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