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緩緩轉頭,盯著已睜開眼的蒼梧,角掠過一抹冷笑:“有沒有可能我就是知道你在裝睡,所以才沒有手?”
蒼梧悠閑地躺著,眉眼氣度矜貴從容,看起來跟方才著郁棠啃咬的暴截然不同。
郁棠很清楚,這個人骨子里是個冷無的暴君,他殘忍狠辣,視人命如草芥,偏偏天生一副人畜無害的容貌,二十六的高齡,看起來卻只有十八九歲,常常有人因為外表而對他生出輕視不屑,卻又每每因為這點輕視不屑而付出慘重的代價。
郁棠以前也犯過這樣的錯誤。
以為野睡著時是無害的,可一次慘痛的經歷讓知道,這個人永遠不可能有無害的時候。
他就是一個惡魔。
蒼梧見不說話,抬手將拉過來一并躺下:“別見到我就跟見到仇人似的,我們有過之親,有過一個孩子,還有共同的目標……”
“你沒資格提孩子。”郁棠著帳頂,聲音漠然無,像是挾裹著寒冬臘月的冰雪,“以后別在我面前提起孩子,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
蒼梧卻偏要跟作對似的,側過,撐著額頭看:“你覺得孩子如果還在,我們應該給他起一個什麼名字?”
“我讓你別提孩子!”郁棠像是被激怒的野,抄起匕首就往他臉上扎去,“你去死吧!”
寒閃過瞳孔,死亡氣息近。
蒼梧出手如閃電,迅速抓著的手腕,并傾堵住的。
真是個心狠的人。
這一匕首若真的扎下去,別說他這張臉,便是命都難保。
郁棠死命掙扎著,雙在床上撲騰,踹著他的后背和腰,大有一副跟他同歸于盡的狠戾。
蒼梧長臂一,把整個人攬在懷里。
“滾!”郁棠聲音冰冷,像是充滿著恨意,“別我!”
蒼梧一個翻,把牢牢在下,并奪走了手里的匕首扔在床上,然后淡淡說道:“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郁棠安靜下來,雙手被他鉗制住,一雙眼充滿著怨恨和冰冷:“曾經喜歡過。”
冷笑,帶著惡意的嘲諷和挑釁:“蒼梧,我曾經喜歡過你的,可是你親手斷送了這一切。”
蒼梧面無表:“如果孩子無恙,我們是不是還有挽回的機會?”
郁棠冷道:“可惜沒有如果。”
蒼梧細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有些無奈似的:“誰說沒有如果?”
郁棠微微一僵,眼神鷙而森冷:“你說什麼?”
蒼梧低頭在上狠狠親了一口,然后說道:“孩子無恙。”
四個字,清晰明了。
孩子無恙。
郁棠面僵,眼底劃過震驚、不敢置信、怨恨和痛苦,最后冷冰冰地說了三個字:“不可能。”
“是真的。”蒼梧聲開口,“孩子安然無恙,當初都是騙你的。”
郁棠呆呆地看著他,眼神略帶空茫然,良久沒有再說話,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麼。
腦子里浮現那三年的一幕幕。
此時回想起來,竟猛然發現……不過如此。
所有的磨難、辱、謾罵、輕視和不屑,都是那麼刻骨銘心,曾一度讓以為這輩子都無法忘懷,甚至覺得自己活不久了。
一個皇族公主,失去清白之,支離破碎回到故國,除了一代表著屈辱的破爛,還剩下什麼?
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早就知道自己是個被放棄的人。
只是一顆棋子。
說好聽點是立功,說難聽點就是來東瀾辱供人取樂的,一個用和尊嚴取悅勝利者,滿足他們居高臨下凌辱示好的傀儡和棋子。
哪怕的被東瀾最尊貴的攝政王奪了去。
哪怕他能在最大限度下庇護,避免被其他人覬覦。
依然無法改變是一個棋子的事實。
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特殊的,做好了隨時死亡的準備。
那時甚至從未恨過誰。
兩國戰,戰敗國被辱是常有的事,沒資格怨天尤人,誰讓做了殷朝公主,了天下供奉。
誰讓是父皇的兒。
可在懷上一個孩子之后,一切想法都變了。
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居然完全不顧肚子里的孩子是東瀾孽種,不顧他的父親是死敵。
竟開始期待孩子的出生。
覺得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至……至在的肚子里,那就是的孩子,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跟脈相連的至親,是在遭刁難、辱、恥笑、囚之后,唯一還能活下去的希。
知道自己病了,病得不輕。
也知道這個想法多蠢,可控制不住。
不是生來就那麼冷酷的,只想擁有一個跟脈相連的孩子,這個想法到底是對是錯,不知道,也不想去分辨。
甚至想帶著孩子遠走高飛,去一個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就他們娘兒倆,遠離戰爭,遠離朝堂,遠離那些薄寡義的親人,從此不問任何事,只陪著孩子度過余生。
不會再去怨恨誰,也不會去報復誰。
只要別再來打擾他們的生活即可。
然而還是太天真了。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個愿,上天也不愿意全。
“戰敗國送來的戰利品,也想生下攝政王的孩子?真是做夢!”
“這個孩子命不好,托生到了一個賤婦的肚子里,注定他沒福的命。”
不,這不是攝政王的孩子。
郁棠虛弱無力地躺在床上,心里囂著,嘶吼著,懇求著。
這個孩子是一個人的。
可以讓他沒有父親,不需要任何人負責。
只要孩子……
可冰冷惡意的聲音偏偏在耳邊響起:“攝政王有旨,把這個孽種抱出去,扔河里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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