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甘泉宮時,氣氛有些微妙。
金貴妃的態度跟上次截然不同。
郁棠還清楚地記得上一次見面時,的母妃那麼理直氣壯地要求把太子之位讓給郁錦來坐,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一副恬不知恥的臉。
而這一次,對方那張溫熱得堪稱諂的臉就在眼前,容沒有毫變化,卻讓人覺得像是換了個人。
“郁棠。”金貴妃一臉驕傲地看著,“這服穿在你上,果然是氣派。”
郁棠無聲嗤笑。
“只是……”金貴妃話鋒一轉,“你被封為太子,份凌駕于所有皇子公主之上,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母憑子貴?”
郁棠微微挑眉,表略帶諷刺意味:“我都沒能子憑母貴,母妃還想母憑子貴?”
“我……”
“你可以找你的兒子去。”
金貴妃表瞬間難看下來。
想斥責,想怒罵,卻顧忌著郁棠如今的份,擔心遷怒到郁錦上——畢竟郁棠的狠毒和無已經傳遍宮廷外,金貴妃不敢冒這個險。
只能下心頭火氣,黯然垂眸:“我知道以前對不起你,可你該知道,本宮雖然位列貴妃,后卻沒有一個可以依仗的強大家族,僅有的靠山就是你父皇的那點寵……郁棠,我不是不想做一個好母親……”
郁棠忽然笑出聲。
金貴妃正懺悔得真意切,聽到這個突兀的笑聲,忽然頓住,不解地看著郁棠:“你笑什麼?”
“沒什麼。”郁棠角了,表因為忍笑而了幾分冷漠,只是笑意太過玩味,確實讓人心里不舒服,“只是聽母妃說靠著父皇的寵,忽然想起了一點有趣的事。”
金貴妃眉頭微皺,心里生出幾分古怪的覺:“什麼有趣的事?”
“母妃這些年致力于爭寵,想做父皇最寵的妃子,可你……”郁棠面上又搐了一下,憋笑使得今天看起來格外詭異,“母妃可能不知道,父皇真正寵的其實另有其人。”
金貴妃一愣,皇帝寵的另有其人?
“誰?”
“可能是父皇瞞得太好了,所以不但前朝大臣不怎麼知,就連父皇的枕邊嬪妃也沒聽到風聲。”郁棠幽幽嘆了口氣,“母妃可曾想過,三年前父皇為何要把我送去東瀾?”
金貴妃茫然:“不是去為質嗎?”
“其實早在朝堂上商議由哪個公主去東瀾的時候,我的畫像已經被送到了東瀾將軍的手里,所以由我去,是早就注定的結果。”郁棠角微揚,眼下再說此事時,言語間已然沒了恨意,只剩下云淡風輕,“畫像是裴修竹畫的,廢太子郁宸親自派人送去的,而父皇是個知者。”
金貴妃聞言更懵了:“三年前裴修竹跟你親在即,他為什麼要送你去為質?他……”
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他是為了自己的仕途?讓滿朝文武都知道他以大局為重,所以……”
“母妃真是天真。”郁棠嘆了口氣,“因為他是父皇寵臣啊。”
刻意加重了“寵臣”兩個字的音調,說完還笑了笑,沒再多加逗留,轉離開。
金貴妃呆住,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嘶聲道:“你……你說什麼?!郁棠,你給我回來!回來給我說清楚,你什麼意思?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郁棠早已走遠,聽不見的呼喊。
金貴妃臉刷白,想到郁棠話里的意思,一時既難堪又惡心,胃里一點點往上冒酸水。命人拿來痰盂,抱著痰盂吐得昏天地暗。
郁棠說這些話的時候并沒有屏退左右。
甘泉宮里宮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金貴妃無法想象皇上跟裴修竹那些“徹夜長談”的日子里,都在做些什麼,更不敢去想,皇上剛寵過一個男人,是否轉眼又到的宮里,跟翻云覆雨。
一想到那東西這麼臟,這麼臟,就吐得更加厲害:“嘔!嘔……”
惡心完金貴妃,郁棠心愉悅地走出甘泉宮,乘著滿天星出了宮,覺得今夜的空氣都香甜了不。
或許骨子里也是個惡劣的人吧,想。
畢竟上流著父親下作的,也傳了母親自私冷漠的本,著實不該是一個善良的人——三年前的自己應該不是真實的自己。
現如今的郁棠才應該是皇帝和貴妃的子嗣,跟他們一樣心狠手辣,自私自利,不擇手段。
就連別人的喜歡和愧疚都能拿來當利。
郁棠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大概是因為冊立大典之后,就要搬進東宮住了,幕后之人擔心再也找不到機會,郁棠這一晚遇到了刺殺。
就在策馬行至長街上時,一道離弦之箭破風而來,“嗖”的一聲,直直對著郁棠門面而來。
郁棠對這種聲音太過悉,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好記憶,讓反應比一般人更靈敏些,察覺到箭矢來時,急速朝后彎下,泛著寒的箭矢就從馬匹上方飛了出去,“錚”的一聲,到了長街對面的墻上,然后跌落地面。
郁棠不慌不忙地坐直。
嗖嗖嗖嗖!
頃刻間六個黑人如握著劍出現在眼前,把一人一騎牢牢包圍……
黑人個個蒙著面,在黑夜里只出兩只眼睛,沉死寂而充滿著肅殺之氣。
六個刺客,刺殺一個連護衛都沒帶的公主,顯然輕而易舉。
然而這只是他們想當然的想法。
郁棠躲過一箭之后,六個黑人出現得很快,可還沒等他們提劍出手,另有數位黑人仿佛夜間鬼魅一般,閃電般悄無聲息地上前,一人一個,只聽到輕微的一聲“噗呲”,便將刺客如數抹了脖子。
地上倒下六尸。
郁棠端坐在馬背上,靜靜看了這死去的六個人,深斂的眸心藏住了所有真實的緒,沉默良久,然后策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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