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不合，早干嘛去了？

這話也就糊弄糊弄傻子。

在場的雖然都是紈绔子弟，卻一個賽一個。

聞言他們不聲地換了個眼神，識趣的不再多問。

又把話題轉到了裴尚和楚蘊的婚事上。

“尚就是天生富貴命，這輩子注定要做天家婿嘍。”

“是啊，和永寧郡主八字不合，又來了個裕嘉郡主，兩位都是數一數二的大人，你小子真是艷福不淺！來來來，這杯你必須喝。”

眾人起哄灌裴尚酒。

裴尚面上笑著應了，一杯接一杯來者不拒，心里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很快酒勁上頭，他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一群人又嚷嚷著要換個地方繼續。

渾渾噩噩間他被人攙了起來，攬著往外走。

什麼時候出的酒樓他都不知道，只覺眼前天旋地轉，看什麼都想吐。

于是他推開邊人，捂著踉踉蹌蹌地往前面的小巷去。

后依稀傳來笑聲，他沒空理會，剛到巷子口就憋不住吐了出來。

恰好有位姑娘從巷子里出來，風一吹被酸臭味熏得兩眼一黑，當即叉腰罵道：“哪個王八羔子黃湯灌多了逮個地兒就吐？喝喝喝喝，早晚喝死你！”

裴尚本就頭痛裂，聽了這話更是火上澆油，當即怒斥一聲：“你再說一遍！”

楚展容著一枝茉莉在手里轉著玩，從街對面的點心鋪子出來，恰好聽到，腳步倏然一頓。

隨其后的裴敏行也抬起了頭。

裴尚兇，那姑娘更是個潑辣的，當即一叉腰道：“你隨地吐你還有理了？”

“瞪我干什麼，顯你眼珠子大啊？”

裴尚額角青筋直跳，他甩了甩頭，牙咬的咯咯響，“滾開，再廢話別怪我不客氣！”

“呵。”姑娘冷笑一聲，“就你醉的跟爛泥似的，嚇唬誰，有本事你過來啊。”

聽著話音不對，楚展容和裴敏行對視一眼，“去看看？”

裴敏行頓了一下才點頭，“嗯。”

兩人越走越近，巷子里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看你穿打扮起碼也是個富貴人家的爺，沒想到言行如此不堪，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條路是我和左右鄰里回家的必經之路，你不把這兒收拾干凈，今兒就別想走！”

裴尚不耐煩和糾纏，隨手扯下上的荷包扔過去，結果眼花手，沉甸甸的荷包直接砸在了那姑娘鞋尖前，“拿著，滾！”

姑娘臉一下就氣紅了，指著他罵：“你這人模狗樣的畜生，拿著臭錢糟踐誰呢？”

意識到和醉鬼說不明白，一腳把荷包踢回去，氣呼呼地從裴尚邊走過，故意用力撞了他一下。

裴尚醉酒遲鈍，沒躲開，被撞的一頭磕在了墻面上，“咚”的一聲悶響，疼得他直氣。

楚展容和裴敏行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那姑娘得意地哼了聲，“活該。”隨后拍拍手準備離開。

不料一出巷子就和兩人打了個照面。

頓了下，臉瞬間紅，有種做壞事被人抓個正著的尷尬。

楚展容和對視片刻，眨眨眼，忽然扭頭看向一邊，“相公你看，太真大啊。”

裴敏行心弦微，看一眼，然后就被拍了下手臂。

他配合地別過臉，“嗯，是大。”

姑娘眼睛微亮，快步從楚展容邊走過，低聲道：“多謝。”

楚展容微微頷首，把手里那枝茉莉塞給了，“去去味。”

姑娘欣然一笑，“好。”

等人走遠，楚展容才收回視線看向小巷。

還沒看清呢，面前就多了堵墻。

了下墻，想讓他起開一點，裴敏行卻會錯了意，上前一步冷聲道：“當街嘔吐，大吼大，裴尚，你的禮義廉恥呢？”

裴尚額頭磕的生疼，正呲牙咧呢，冷不丁聽到裴敏行的聲音，嚇一跳，趕撐著墻直起，扭頭就看到楚展容從裴敏行背后出半張臉，神莫名地看著他。

剎那間心涼半截，他張了張想說什麼，結果一不小心被口水嗆到，驚天地地咳了起來。

“郡……咳咳咳……郡主？”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他們，還是以這麼狼狽的姿態。

惱加，難堪的紅從他額頭一直蔓延到脖子。

他猛地背過，著急忙慌地從懷里掏出帕子，用力。

確定沒什麼臟東西，這才強裝鎮定，回沖楚展容拱拱手，“酒后失儀，讓郡主見笑了。”

楚展容看著他，只覺得無比陌生。

記憶里那個文質彬彬，言談得的貴公子，好像徹底死了。

裴敏行微微側，低聲說：“穢味沖，夫人站遠一些，別染上了。”

裴尚聽到“夫人”二字，像被迎面潑了瓢冷水，酒瞬間醒了大半。

他怔怔看著楚展容退后一步，心里忽然一刺。

再對上陌生的眼神，胃里又開始翻涌，忍不住想干嘔。

他下意識上前，“展容……”

裴敏行立刻抬手擋住他，眉眼冷厲：“雖然是你堂嫂，但君臣在先，你該喚郡主，休得無禮。”

一聲“堂嫂”徹底引燃了他心底的怒火，裴尚咬牙切齒道：“裴敏行，這兒還不到——”

“裴兄——”

“尚啊你……侯爺？郡主？”

狐朋狗友見裴尚遲遲未歸，怕出事，這才來看看，不想正撞上三人對峙。

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全部尷尬地站在原地。

路過的百姓見這兒人多，以為有什麼熱鬧，紛紛抬頭脖往這兒瞟。

再鬧下去誰臉上都不好看。

楚展容抬手制止了要行禮的人，略一頷首，溫聲道：“我們路過此見裴公子與人爭執，便過來瞧瞧。”

目平靜地掃過這群酒氣沖天的人，語氣如常卻暗含警告，“醉這樣，還是盡早回家醒醒酒，別在外面閑逛了，鬧了笑話事小，出了意外事大，諸位以為呢？”

眾人面訕訕，見不暴份，便連道夫人說的是。

楚展容滿意地轉過，按在裴敏行阻攔裴尚的手臂上，食指輕敲，“咱們也走罷。”

裴敏行面稍霽，收回手乖順地跟在后，沒再看裴尚一眼。

裴尚死死咬著牙關，眼睜睜看著他們越走越遠，裴敏行試探著出手，又落下。

結果楚展容主握了上去，還與他十指扣。

他垂在側的手猛地用力攥起，眼紅的快要沁。

有人上前扶住他，關切地問：“裴兄，你沒事罷？”

裴尚剛要搖頭，忽然臉一歪，又吐了起來。

……

“噦~”

走到人的地方，楚展容拿帕子掩著，嫌棄又沒什麼起伏的噦了一聲，轉頭對丹玉道：“快把花拿過來！”

裴敏行看著的小表，一直繃的角稍稍松懈，出了一點笑意。

“熏著了？”

楚展容接過丹玉手里的茉莉，低頭深深吸了一口，喟嘆道：“你真有先見之明啊。”

“他們也不知從哪兒出來的，一酒味，臭死了。”

裴敏行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確實臭。”

楚展容瞥他一眼，正準備把花給他，就聽他幽幽地問：“那郡主還在那兒看了好一陣兒？”

“……”

楚展容立刻把花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