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至此陷了僵局。

刺客和人證都死了，死無對證。

到底是誰派來的，為什麼要殺楚展容，他們一概不知。

送信的人又是怎麼死的，也不明不白。

不過有一點很清楚——

在一片死寂中，楚展容對齊王說：“父王，此事十分蹊蹺，倒像是有人故意挑撥我們與劉的關系，兒覺得事未查清楚之前，得保證劉活著，您覺得呢？”

裴洵立刻道：“郡主所言極是，王爺，不如先把人關知府大牢，讓人連夜審問。”

裴敏行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下，“下以為不妥。”

裴尚面不太好看，“有何不妥，你是信不過府衙的各位大人？”

不等裴敏行開口，劉忽然道：“不行！我不去府衙！”

胡且思氣笑了，“這兒有你一個流寇挑三揀四的份兒？郡主心慈饒你一命，你就當自己是盤菜了？”

劉本不看他，只盯著楚展容和齊王道：“我信不過府衙的人，誰知道里面有沒有那些人的鬼？”

楚展容挑了下眉，“那些人？誰？”

劉言又止，神極為古怪，垂在側的手攥得咯咯響，像在竭力忍。

半晌從牙里出一句：“不能說，至現在不能說，我若進了知府大牢，便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你們也絕不可能再抓到背后之人。”

他說的十分篤定，眼里似有火在熊熊燃燒。

齊王沉片刻，“那就暫時把你關押在王府，其他人送大牢。”

“不行。”

劉又拒絕。

齊王也來了火氣，“劉，誰給你的膽子和本王討價還價？”

裴洵道：“王爺，這廝胡攪蠻纏，不像知道什麼，倒像故弄玄虛，故意拖延時間，還是莫與他廢話，直接綁了押回去，刑一上，不怕他不招。”

齊王不置可否，回首看向楚展容。

劉也投來了懇求的目。

楚展容心弦微，“你可信我？”

劉遲疑著點點頭。

“那就隨我回儀賓府罷。”楚展容對齊王道：“勞煩父王多派些信得過的侍衛隨兒一道回去，明日天亮再好好審他。”

“這與引狼室何異？”裴尚當即跳出來反對，“郡主三思啊！”

“我心已決。”楚展容不想和他多費口舌，給裴敏行一個眼神。

裴敏行會意，“穆翎，把他和那個老二綁起來，你與賀留川一起，親自帶人下山。”

“是。”穆翎立刻招呼自己人上前，拿麻繩把人五花大綁。

賀留川稍作遲疑，也抱拳應下，過去幫忙。

“起來，走！”

賀留川拽起劉就往山下拖。

劉忍不住回頭看楚展容。

楚展容坐在火把的里，一張臉如月下霜，冷淡而沉靜。

他忽然有些恍惚。

或許，這就是天意呢？

送走劉，其他流寇群龍無首，胡且思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就把他們都抓了起來，趕下山去。

裴洵跟過去盯著，裴尚卻遲遲不肯走，幾次想和楚展容說什麼。

楚展容卻本不看他，轉頭對裴敏行道：“快抱我去那邊的廂房，柳大夫你帶治跌打損傷的藥了麼？”

柳大夫拍了拍藥箱，“以防萬一都帶了，郡主放心。”

齊王想說什麼，見裴尚還沒走，眉頭便皺了起來，“你還有事？”

“……下告退。”

裴尚悻悻地瞪了裴敏行一眼，轉離開。

齊王府的侍衛在外守著，裴敏行把楚展容抱進廂房放在榻上，齊王在外間等著，沒有進去。

丹玉和白珠找到了熱水，打了兩盆端過來，幫楚展容清理傷口。

柳大夫問楚展容幾個問題，又把了會兒脈，確定里沒什麼大礙，最后才幫理腳踝的扭傷。

好在沒傷到骨頭，涂上藥，包扎起來，靜養一段日子便可恢復如常。

眾人皆松了口氣，拾掇妥當便趕下山往城里趕。

齊王來前便讓人準備了好幾輛馬車，此時皆派上了用場。

他和裴洵裴尚一輛，穆翎賀留川和柳大夫押著劉和老二一輛，楚展容、裴敏行和白珠丹玉一輛。

剩下的流寇則由胡且思帶著雍州衛親自押解回城。

折騰一夜又一路跋涉顛簸，楚展容力氣耗盡，靠在裴敏行懷里昏睡過去，什麼時候到儀賓府的都不知道。

直到被除了外放在床上，熱的帕子過臉，的眼睛才勉強睜開一條，半夢半醒地辨人。

“裴敏行？”

裴敏行下手越發輕，“嗯，是我，睡罷。”

“唔……”

那一條就安心地合上了。

可睡得并不安穩，不到半個時辰就汗涔涔地驚醒。

翻坐起，急促地息，久久不能回神。

倏地，背后來一雙大手，圈住的腰，把整個抱懷里，左右輕晃，聲音困倦而沙啞，卻無比溫，“不怕，不怕，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