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燈

商牧之不但講話很氣人，還很會讓人尷尬。

哪裏有人發現自己被拉黑，還直接當面問出來的。

梁棲月假裝不知，皺了皺眉很無辜的樣子，

“什麽拉黑？”

商牧之看了一眼，拿出手機，把微信頁面給看。

屏幕上很明顯的沒有發出去的消息，還有底下的系統消息提示。

梁棲月有點尷尬，但還是著頭皮說，

“怎麽會這樣，系統出bug了吧。”

邊說邊抓起自己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微信，手指飛快的在屏幕上點了點，把人從黑名單裏面放出來，才說，

“你再看看。”

商牧之拿起手機，配合的沒有拆穿，給簡單的發了個字符。

這次沒有再顯示之前的紅嘆號。

梁棲月立刻道，

“看吧，肯定是你手機bug了。”

商牧之挑了下眉，收起手機，看了眼上的睡，

“今晚在這邊睡？”

梁棲月點頭，

“我都已經洗完澡了。”

言外之意是就不跟他回去了。

商牧之點了下頭，倒是沒說什麽，只站起，但并沒有要出去的打算，而是開始站在床邊開始解袖扣。

梁棲月嚇一跳，立刻往門口看，

“你幹嘛？”

商牧之已經解開了兩粒扣子，聞言微微側頭，平靜地掃了一眼，

“不是今晚睡這裏？”

梁棲月有些噎住，停頓了片刻才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語氣悶悶地開口，

“我還是回去吧。”

商牧之看了眼的公主床，不聲道，

“也行。”

梁棲月繃著臉拉開櫃門找服。

商牧之站在床邊擺弄床頭的小夜燈。

“別給我壞了。”

梁棲月看他還沒走，皺眉道，“把門帶上。”

那只小夜燈是之前去雲南旅游的時候買的，綠的蘑菇形狀，很特別，後來還自己在上面彩繪了幾個星星圖案。

商牧之收回手，單手著兜，走過去，把臥室門從裏面關上。

梁棲月愣了愣，看著他，“你不出去？”

商牧之從裏面關門的作很自然，偏頭看，

“要出去？”

梁棲月點頭，覺得理由很充分地說，“我要換服。”

商牧之沉沉嗯了聲，看著，“所以？”

他表和語氣都非常的平靜且理所當然。

反倒是弄得梁棲月有點懵，但對上他的眼神很快明白過來。

他們兩又不是什麽口頭假夫妻，除了沒到位，其他的都做了，沒有換服不小心撞見對方還會回避說抱歉的意義。——在商牧之看來。

“我不喜歡別人看著我換服。”梁棲月還是堅持，“你出去，把門從外面給我帶上。”

商牧之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深，但估計是因為在梁家還是什麽都沒說，轉離開了臥室。

梁棲月換完服下樓順便把之前留在這邊的小夜燈也一起帶了下去。

已經快到晚上淩晨，梁沉星習慣睡得早，林秋意還在樓下跟商牧之說話，

“這是七月五歲那會兒的照片，這孩子，從小就調皮。”

“格也不知道隨了誰。”

兩個人正站在客廳的壁爐邊上說話，好像是在看什麽東西。

梁棲月懶得過去，把小夜燈放在島臺邊上，走到冰箱那邊翻了瓶冰牛擰開喝。

林秋意看見下來，立刻笑開了眼，

“好了，牧之你就帶回去吧，改天再一起過來這邊吃飯。”

梁棲月站在島臺邊上喝牛，沒跟他們搭話。

“晚上喝冰的，小心下次又肚子痛。”林秋意走過來，把手裏的冰牛拿走，又低聲叮囑了下，“回去別鬧脾氣，聽話點。”

“……”

梁棲月一向自認為自己脾氣是整個梁家最好的了，要不然也不會答應莫名其妙的聯姻，不明白林秋意為什麽要說這種話，但還是沒反駁，只敷衍的嗯了聲。

林秋意說完就上樓了。

商牧之還站在那邊沒，梁棲月抱著小夜燈走過去，催促他，

“再不回去都天亮了。”

商牧之嗯了聲，低眸視線在臉上停留了兩秒，又繼續看手上的東西。

梁棲月皺眉，往邊上湊近了點，才發現商牧之手上拿著只相冊，立刻意識到剛才林秋意在跟他聊什麽。

“你！”

梁棲月臉有些紅，手去搶他手上的相冊。

商牧之很輕而易舉地擡起手，反扣住過來地手，不鹹不淡道，

“幹什麽？”

梁棲月看著他手上的相冊，

“你看這個幹什麽，不準看。”

商牧之低眸看，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解釋說，“媽剛才拿給我看的，說有你小時候的照片。”

梁棲月臉還是有些紅，但語氣很兇的說，

“有什麽好看的。”

相冊是林秋意弄的家庭相冊，上面記錄了不照片，大部分都是梁沉星跟他們一家三口的，梁棲月的照片很，是林秋意後來從爺爺那邊特地要過來的。

商牧之看著有些紅的臉，頓了頓，把相冊合上，牽住的手開口說，

“我不看了，走吧。”

梁棲月臉還是不太好看，很不領的樣子，把手從他掌心掙開，抱著被塗綠像兒園小朋友做的手工的小夜燈很快地走出去。

商牧之的車停在外面，梁棲月自己拉開後排的車門上去坐下。

商牧之上車，從後視鏡裏看了眼人，

“坐副駕。”

梁棲月偏頭看車窗外，當作沒聽見，過了會兒才說，

“送我回港大那邊的公寓。”

完全把商牧之當司機的意思。

車廂裏安靜下來，商牧之沒發車輛，只手搭在方向盤上。

空間閉，莫名有種很迫的覺，梁棲月有點不了，重重往椅背上靠了靠，要拉開門下車，

“不開車我就回去睡覺了。”

“嗯。”

商牧之語氣平靜，視線沒什麽波瀾地從後視鏡裏看，又重複了一遍，

“到前面來坐。”

“……”梁棲月憤憤的握了握拳，抱著小夜燈，拉開車門，到前面副駕。

車門很重的一聲從裏面帶上，梁棲月靠著副駕駛椅背，轉頭瞪邊上的人，

“可以走了吧？”

商牧之轉頭看了一眼，視線落在肩膀上，

“安全帶。”

“……”

系好安全帶，商牧之終于發車輛。

已經過了淩晨，這個時間點下山的路基本沒什麽人，一路都很安靜。

梁棲月靠著車窗有些無聊，抱著小夜燈低頭看手機。

之前加了公司hr的微信，下午的時候把自己的資料發了過去，offer裏的報到時間就在下周一。

車開到山下，紅綠燈等待時間有點長，停了好一會兒。

“你在找工作？”

商牧之忽然開口，聲音冷不丁的從車廂裏響起顯得有些突兀。

梁棲月手上作頓了下，關掉手機屏幕，微擡下，

“我已經找到了。”

商牧之擡眼，目淡淡掃過的臉，語氣很淡，

“哪家公司？還是設計院？”

梁棲月是建築系的，建築系生很，畢業後大部分的就業歸宿都是設計院或者像姜影他們那樣進一些地産公司。

“bancan。”梁棲月開口，語氣有點小驕傲。

bancan是前幾年才創建的一家比較新的建築師事務所，但這兩年發展迅速，offer要比很多大集團公司都要難拿。

公司的創始人也是港大畢業的學長，梁棲月之前在學校的校慶上見過。

商牧之手搭在方向盤上，對此沒什麽評價，只嗯了聲，

“什麽時候去報到？”

“下周一。”梁棲月看他一眼，有些警惕，“幹嘛？你該不會跟我們老板認識吧？”

商牧之大學本科也是港大建築系的，不過他念完本科後就去倫敦念MBA了，之後就開始接手家裏的公司。

紅綠燈替，商牧之打了下方向盤調轉車頭，視線看著前面的路況，不鹹不淡道，

“認識，但不。”

梁棲月哦了聲，沒再說什麽。

不才最好。

到家後已經將近淩晨一點。

商牧之把送到樓下車庫，也跟著一塊進了電梯。

梁棲月原本是不想讓他上去的，但一晚上折騰下來已經很累了，也沒力再跟他說什麽，只讓他跟著一塊上了樓。

公寓雖然是商牧之花錢買的，但寫的是的名字，大部分時候也是一個人住。

按碼的時候梁棲月故意手擋住了前面的玻璃塊。

商牧之站在後，他個子高，將近一米九，比梁棲月快高了大半個頭，從上方視線很清晰，每個數字都很清楚的被他看見，但沒提醒。

門滴一聲打開。

梁棲月很不願的讓他跟著一塊進來，又在玄關邊不讓他繼續進去，開口說，

“你先等一下，站在這裏別。”

商牧之站在玄關邊，視線往客廳裏掃了眼，沒進去，但淡淡道，

“家裏藏人了？”

“你才藏人了！”

梁棲月有點炸，把小夜燈塞給他，轉打開鞋櫃。

商牧之倚靠著門框，看見速度很快的從鞋櫃裏拿出來一雙紅的兔子拖鞋換上，然後跑進了客廳那邊，過了幾分鐘才出來，手上拿著雙黑的拖鞋丟給他，

“換上再進來。”

商牧之上次來這邊公寓大概還是半年前，過年那會兒，兩個人在商家那邊吃完年夜飯，梁棲月喝多了，死活鬧著不願意回婚房那邊，他才跟著來公寓這邊。

當時沒有拖鞋，兩個人在這邊待了兩天，商牧之都是外賣人跟避孕套一塊把一次拖鞋送上來的。

地上的黑拖鞋雖然不是一次的，但看上去也便宜的，標簽還沒剪掉。

商牧之換了鞋進客廳。

客廳很幹淨，只是沙發地毯那邊堆著不文件，筆記本也還放在上面，還沒合上，地毯上是畫的圖紙和還沒拼完的樂高積木。

梁棲月在臥室那邊，門沒關，裏面傳出來點聲音。

他走過去，梁棲月剛好出來，抱著床被子，

“你睡客房。”

把被子直接塞給他，很沒誠意的撒謊，

“我這個月大姨媽又來了。”

商牧之把手上的小夜燈放在茶幾上，沒接遞過來的被子，只低眸看，

“什麽意思，又？”

梁棲月面不改說，

“對，而且我以後可能很多時間都不方便履行夫妻義務，因為我月經不調。”

商牧之沉默了會兒，沒懷疑，只是問，“這樣多久了？”

梁棲月隨口說，

“久了。”

“嗯。”商牧之視線落在撒謊時習慣的手指上，開口說，“行，知道了，改天帶你去看醫生。”

“……”梁棲月搖頭，

“不用了，我已經……”

“不是困了嗎？”商牧之打斷，掃了眼抱著的被子，依舊沒接，只淡道，

“用不著被子，我睡主臥。”

“……”

——

梁棲月第二天快到中午才醒，昨天睡著後都不知道商牧之什麽時候上床的。

從臥室出來商牧之也已經不在了，但客廳沙發那邊的圖紙被收拾了下，樂高也被拼好了。

愣了愣，走過去，盯著拼好的樂高看了會兒，

好像結婚四年來，第一次有種很真實的、自己確實跟商牧之結婚了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