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孕棒
工地最近一段時間都很忙。
原本的建築圖紙有幾個地方在實際施工中有點影響, 梁棲月花了一周的時間翻了不資料之後重新修改才終于通過。
連著一周都有些累,加上港城的深秋近冬時節換季也有些不太舒服,梁棲月接連幾天都沒什麽胃口, 人眼看著消瘦了一圈。
下午的時候林秋意給發消息,說剛好跟朋友逛街在公司附近, 約晚上一起吃飯。
梁棲月想了想, 也覺得很久沒有見過了,跟趙芷說了一聲, 沒有去工地盯進度, 提前下班去對面的商場餐廳那邊找林秋意。
林秋意看見的時候嚇了一跳,
“怎麽瘦了這麽多?”
梁棲月坐下先拿起桌上的果喝了一口, 才自己的臉,
“有嗎?”
林秋意皺了皺眉, 有些心疼地看,拿起邊上的菜單說,
“下次煲湯給你送過來,牧之也真是不會心疼你。”
梁棲月頓了下,
“沒有, 他對我好的, 陳姨也每天都在煲湯。”
林秋意難得聽主為商牧之講話, 不由得愣了愣, 原本想說的話也咽了下去。
菜還沒上來,梁棲月沒吃甜品, 反倒吃了好幾塊邊上切好的梨。
這個季節的梨有點酸,林秋意剛才吃了一口就沒吃下去。
“不酸嗎?”林秋意給倒了杯水。
梁棲月搖搖頭, 又往裏塞了一塊,
“我爸最近還在京北那邊嗎?”
林秋意點頭, 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嗯,誰知道他天天在折騰什麽。”
梁棲月頓了頓,有些想說什麽。
包廂門從外面敲了敲,侍者推門進來上菜。
“放對面。”林秋意用粵語跟服務生講。
“要不要再點一些?”
林秋意問,“瘦這樣,下都尖了。”
梁棲月搖頭,
“不要,我沒胃口,不想吃。”
“怎麽沒胃口?”林秋意不樂意,把幾盤喜歡的菜往那邊推了推。
“就是沒胃口啊。”梁棲月皺眉說。
包廂門帶上,林秋意忽然意識到點什麽,立刻問,“七月,你上回生理期什麽時候?”
梁棲月愣了下,也反應過來,立刻否認,
“您想什麽呢,不可能。”
“沒胃口,吃酸,又瘦了這麽多。”林秋意有些激,起到那邊坐下,“媽媽當初懷你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呀。”
梁棲月被說的有些害怕,這段時間跟商牧之都有做措施,也沒有留在裏面過,難道是什麽時候偏差?
“有沒有去醫院看過?”
林秋意已經拿起手機,要給約檢查,
“等會兒吃完飯媽媽帶你一起去看看。”
“算了,你也沒胃口,不吃了,我們現在就去。”
林秋意邊說邊起,打電話給樓下的司機讓備車。
“不可能,您別瞎猜了。”梁棲月出手,拿起邊上的包,
“我公司還有事,先不吃了。”
“哎!”
梁棲月說完,沒再管林秋意在後,轉離開包廂。
從餐廳出來,正值傍晚,附近寫字樓陸陸續續開始下班。
梁棲月沒打算回公司,低頭看了眼手機上林秋意打過來的電話也沒接,直接往對面街道的藥店那邊過去。
到家的時候商牧之還沒回,他這段時間也忙,有時候下班比還晚。
陳姨在廚房做飯,沒聽見外面的靜。
小阿拉正在客廳的沙發邊上蹲著,梁棲月給它取名芝士,因為它的發偏棕,看起來很像芝士蛋糕。
芝士一看見立刻開心的湊上去要。
不過梁棲月今天沒什麽心思,只了它的腦袋,就從包裏取出來剛才在藥店買的驗孕棒就進了浴室。
梁棲月沒有想過當媽媽。
小的時候在兒園,大家一起玩游戲會扮演過家家。
那時候班上的同學都會搶著要當媽媽的角,梁棲月很參與,永遠都是那個有點呆呆的坐在一邊看著別人扮演的,顯得很不合群的小孩。
因為很參與同學們的過家家游戲,當時兒園的老師還在放學後私底下跟爺爺說,你家七月可能有點自閉傾向,也不太合群,要注意一下。
爺爺回家後把這事講給聽,梁棲月當時在餐桌上低頭很認真的吃面,聽到爺爺用開玩笑的語氣講出來的話,仰著頭問他什麽自閉、什麽又不合群。
爺爺沒回答,只笑著的腦袋問為什麽不跟兒園的小朋友一起玩過家家。
梁棲月當時才五歲,剛剛被從港城送到蘇市,很多事都還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麽爸爸只管姐姐也不明白為什麽林秋意要把一個人送到這麽遠、更不明白兒園的同學們為什麽都要在過家家的時候搶著扮演媽媽。
在的認知裏,一直覺得當媽媽應該是一件很難做的事,會很累、很辛苦,所以需要經過重重考核才能獲取資格的事。
不是像大家玩過家家那樣簡單。
五歲的時候覺得自己扮演不了過家家裏媽媽的角,二十五歲了,仍舊覺得自己沒辦法做媽媽。
驗孕棒的檢驗結果出來顯示有驚無險。
梁棲月在浴室裏沒有馬上出去,但聽見了客廳那邊芝士的聲音,好像是商牧之回來了。
不知道商牧之想不想生寶寶,也從來沒有認真的問過他這個問題。
這段時間他們做的很頻繁,商牧之大部分時候都會做措施,有時候他們也會在快結束的才會,但沒有真的留下過。
偶爾幾次兩個人都很過分也過頭,事後梁棲月也不確定有沒有因為太過火而不小心,為了防止意外會在第二天去公司的時候買藥吃。
但從來不敢告訴商牧之。
覺得商牧之或許是想要當爸爸的,他對芝士很好,從打疫苗到洗澡到上周芝士不小心生病,他都能理的很好。
而且他年紀已經不算小了,商家不可能會允許他就這樣一直下去。
如果堅持不要,或許商牧之會願意遵從的意見,但商陸刑和商複生一定不會同意。
而且只因為一個人未知的恐懼剝奪掉商牧之當爸爸的資格,可能對商牧之來說也有些過于自私。
梁棲月每次想到這些的時候都有些抗拒,不願意深想,因為好像一旦想的深了,跟商牧之就不太能繼續像現在這樣開心了。
“先生。”
陳姨在客廳那邊說話。
梁棲月回過神,最後看了眼驗孕棒,準備把它丟到馬桶裏沖掉。
還沒來得及作,浴室的門忽然從外面推開了,商牧之沒有敲門就進來了,而且他似乎早有預知一般的,直接朝著走過來。
梁棲月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就下意識地把驗孕棒背到自己後。
“你怎麽不敲門?”
有些心虛的先發制人。
商牧之在跟前站定,低眸看了看,并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很直接地說,
“我看看。”
“看什麽?”梁棲月怔怔地看著他,因為手中的驗孕棒而到心虛和張。
商牧之沒說話,視線落在臉上兩秒,淡淡開口,
“不是以為有寶寶了嗎?”
他表和語氣都很平靜,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意味和緒的樣子,只是一邊說一邊拉過的手,
“看看我是不是要當爸爸了。”
梁棲月仰頭看著他,沉默了兩秒,任由他從自己手上把驗孕棒拿出來,才悶聲說,
“沒有。”
商牧之看了一眼,拿起手上的東西,并不是很在意地說,
“什麽沒有。”
梁棲月看著他拿著驗孕棒,低聲說,
“你沒有要當爸爸,我也沒有懷孕。”
“嗯,”商牧之視線沒有在驗孕棒上面停留很久,看完後就直接丟到了垃圾桶裏面,
“我知道。”
他低眸看著明顯瘦了不的臉,手了的臉頰,語氣很淡但很篤定地說,
“你不會懷孕。”
梁棲月愣了愣,因為他過于篤定的話大腦有短暫的空白,
“為什麽?”
有些怔怔地擡頭看他,此刻反問的語氣和表看起來好像是很想懷孕一樣。
商牧之垂眼注視著,無意識地擡了擡眉,掃了眼很平的小腹,問,
“你想懷孕?”
梁棲月立刻搖頭。
商牧之笑了聲,抓著的手走到洗手臺邊,擰開水龍頭慢條斯理地幫洗了洗手,又了紙巾幹淨,才從鏡子裏看著說,
“那為什麽忽然會覺得自己有寶寶了?”
梁棲月這會兒已經明白過來了,大概率是林秋意跟他說了,也如實開口,
“本來沒覺得,但最近好像腸胃又不太好,吃東西也沒胃口,偶爾還會想吐。”
商牧之沉默了下,松開抓著的手,手放在小腹位置,停留了兩秒,像在什麽。
“你幹嘛?”
梁棲月有點害怕。
商牧之手掌心下移,擡起眼看,
“好像在,難道真的有寶寶了?”
他語氣半真半假,表也不像開玩笑。
梁棲月愣了愣,也有點不確定了,有時候驗孕棒也會出錯。
商牧之看著的表,停頓了兩秒,牽起的手,
“去醫院看看就知道了。”
——
私人醫院距離很近,開車不到十五分鐘就到了。
梁棲月莫名有些張。
醫院是商家的私立醫院,醫生也是商牧之的私人醫生。
問了幾句況後很快就確認是梁棲月之前留的腸胃老問題,最近因為工作太忙又有些複發了。
“不會是懷孕嗎?”
醫生開了藥,商牧之在一旁忽然不知道是認真還是故意的問了句。
梁棲月和醫生都愣了下,一起看向他。
商牧之手裏拿著醫生開的藥單,臉上神很平靜,看不出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醫生的表比梁棲月看起來好像還要覺得不可置信一點,但對上商牧之的視線還是很有職業素養地說,
“按理來說不會,不過可以安排做一下檢查。”
梁棲月抿,有些猶豫,但還是低聲說,
“短期吃過避孕藥也有概率懷孕嗎?”
說完,很明顯的覺到診室的氣變得有些低。
對面醫生也停止了準備開檢查單的作,扶了下眼鏡,有些張和猶豫的看了看後的商牧之。
商牧之有真正生氣的時候,也基本沒有在人前發過脾氣,以至于梁棲月都有點不太記得他生氣時候的反應了。
診室裏安靜了下來,商牧之沒有說話,只是慢慢放下了手上的藥單,側眸視線落在梁棲月臉上,注視了會兒,
“醫生,”
他表很平靜,像是笑了一下,但角的弧度平直,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繼續看著梁棲月,但用一種很冷靜理智地語氣問醫生,
“我太太問你,有概率嗎?”
“呃,一般來說是不會的,”醫生握著鋼筆,覺額頭有些冒汗,聲音也越來越低,“不過如果不放心的話,是可以安排再檢查一下的……”
——梁棲月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手邊是商牧之剛才排隊去取的藥。
醫生代了兩句用量。
商牧之從走廊盡頭走過來,手裏拿著杯熱水,遞給。
“謝謝。”
梁棲月接過,但低頭不敢看他。
從剛才在診室裏說完吃避孕藥後就很明顯的覺到商牧之好像是生氣了。
商牧之沒說話,只拿過手上的袋子,拆開剛才醫生剛才開的藥,遞給。
梁棲月接過,仰頭吞掉。
胃藥有些苦,眉頭擰皺的有點厲害,但沒有像之前一樣說出來。
吃完藥,兩個人一起離開醫院,回到車裏。
梁棲月低頭系安全帶,藥的苦味還在舌間,沒有散開。
很想吃點甜的,冰淇淋或者之前的手工巧克力都可以。
但不知道怎麽開口,這個時候說商牧之肯定也不會管的。
因為他在生氣。
雖然梁棲月不知道他是在生什麽氣,可能是因為吃藥不想懷孕?
車開了一段,馬上要到家。
梁棲月靠著車窗,心裏悶悶的,第一次有點難過但講不出原因。
車忽然停了下來。
商牧之解開安全帶,一句話也沒說拉開駕駛座車門下去。
梁棲月愣了愣,看著他穿過馬路,走到對面的一家便利店裏。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他走了出來,手上拎著一袋東西和一支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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