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蘇晗微微頓住，下意識了躺在病床上睡著的顧浩雲一眼，然後才捂著話筒，小小聲說，「他在睡覺。」

「阿姨，那他傷得重不重？」

見蘇晗沒有正面回答自己這個問題，沈輕輕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還好，都是皮外傷，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其實顧浩雲雖說不至於斷手斷腳，但也算傷得不輕，可蘇晗怕沈輕輕擔心，只好故意用雲淡風輕的語氣對說。

與此同時，看向顧浩雲的眼神，亦是不自覺多了幾分疼惜，以及濃濃的愧疚。

嗯，是愧疚，畢竟這事表面上看起來是兄弟倆為一個人爭風吃醋，可說到底，如果不是因為顧祁森對他們母子倆心中有恨，又怎麼可能一上來就揍人……

沈輕輕並不知道蘇晗的心思，以為顧浩雲真沒什麼大礙，悄悄鬆一口氣。

不過這事終究因引起，哪怕佑辰沒事，亦難辭其咎。

於是，抿了抿，一臉誠摯道歉：「阿姨，對不起，這都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顧祁森也不會跟佑辰起衝突了。」

「輕輕——」

蘇晗稍稍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聲安：「這怎麼能怪你呢？他們兄弟倆向來不合，就算沒有你，也遲早會打架的。你千萬不要自責，不要放在心上啊，佑辰也不希見到你不開心的。」

「阿姨，您——」

未料到蘇晗對一點責怪的意思也沒有，甚至還反過來開解自己，沈輕輕心尖暖暖的，益發篤定不是那種會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咬了咬瓣，正想再說些什麼，電波另一頭的蘇晗卻突然打斷，「好了輕輕，阿姨這邊還有點事，先掛電話了啊。有空的話咱們再約出來喝喝茶。」

「……嗯，好的，阿姨。」

沈輕輕點點頭，連句「拜拜」都來不及說，就聽「嘟嘟嘟」的忙音急促傳來，電話斷了。

「媽……您在跟誰說話？」

蘇晗剛掛掉電話，屋便響起顧浩雲虛弱而急切的聲音，眸閃了閃，這才神自若騙他，「媽的手機沒電了，你爸爸打電話到你手機上，跟他聊了一會。怎麼樣，覺好點了沒有？」

話落，往牀邊走去，一邊將通話記錄刪除。

顧浩雲不疑有它，「嗯」一聲表示回應之後，作勢要下牀。

蘇晗見狀，急急忙忙阻止他，「你想做什麼？醫生讓你最好臥床休息，別了。」

「我想拿手機給輕輕打電話。」

他如實回答，眼角眉梢中儘是掩飾不住的落寞。

蘇晗看了他這副模樣，心作痛，可卻還是將手機直接放回屜里，表陡然變得嚴肅起來：「不行，等你傷好了再找！」

「媽——」

顧浩雲不急了，當即提高了語調。

蘇晗無奈，只能苦口婆心勸道：「佑辰，別去惹你大哥生氣，聽媽的話，咱先養傷好不好……」

講到這，突然一陣哽咽，有些說不下去了。

該說些什麼呢？

又該如何勸他、安他？

不懂，真的不懂，但卻清楚明白，喜歡到骨子裡的孩一夕之間變自己大嫂，這個事實任誰都無法平靜接，更別提，佑辰自小就死心眼，完全傳了自己與顧正弘的專……

哎，造孽！

這輩子，無論沈輕輕與顧祁森結局如何，佑辰跟註定是有緣無分了，試問自古至今，有哪個叔嫂有好結局的呢？

沒有，真的沒有……

蘇晗能想到的事，顧浩雲豈會想不到？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在知道輕輕嫁給顧祁森那一瞬，反應如此激烈，如此痛不生。

且不管輕輕與顧祁森是出於什麼目的結的婚，單單沖著是自己大嫂這點，他想明正大與在一起的機會就微乎其微，兩人的路，簡直比披荊斬棘還難走……

越想，顧浩雲越不願接這個殘忍的事實。

只見他猛地搖搖頭，大喊一聲「不，我不要！」，便將手向屜。

蘇晗重重嘆一口氣，比他更快一步拿到手機，接著語重心長道：「佑辰啊，媽知道你一時間很難接這個事實，但你現在打電話給輕輕，又能解決什麼事呢？跟表白，還是讓擔心你？其實媽媽剛剛就是跟打電話，非常關心你，但是佑辰，如果輕輕對你真有男之的話，像那樣有主見的孩怎麼可能會嫁給你大哥？」

「我……」

顧浩雲臉變了變，霎時語噎。

蘇晗知道他已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不由得繼續往下講，「男子漢大丈夫，要勇於擔當和敢於放下，一個人是全，不是自私地為添麻煩，懂嗎？」

「什麼全？媽，您又不是不知道顧祁森有喜歡的人？輕輕跟他在一起能幸福嗎？」

「幸不幸福只有當事人才清楚，聽媽的話，先養傷，等傷好一些了，咱再約輕輕好不好？」

「……」

「佑辰？」

「知道了！」

顧浩雲心不甘不願回答，心，在這此時此刻，痛得無法呼吸。

——————

另一邊，沈輕輕掛掉電話，見顧祁森還在房間里沒出來，鼓起腮幫子，索走到臺，雙手撐著欄桿，抬眸向被晚霞染紅的天際，發起了呆。

顧祁森洗完澡回到客廳，到找不著沈輕輕，他下意識往臺走去。

果真發現站在那兒，雙手托腮仰著天空，呆萌呆萌的模樣兒，也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