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落沿路聽著熱鬧聲,半挑了蓋頭倚在鋪著羊絨的坐榻上,想著朝打聽來的霍府的況。
三年前宣平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割袍與霍顯斷了父子關系,于是霍顯便另立了宅邸,所以霍家并無公婆要侍奉。
但霍家的人口并不,院里的小妾多得能開個秦樓楚館,不過最得霍顯寵的只有一個姓盛的姨娘,至于子嗣倒是沒聽說。
“吁——”
忽然而來的馬蹄聲打斷了姬玉落的思緒,接著花轎狠狠了下,“咚”地一聲落在地上,周遭嗖嗖傳來箭矢的聲音,圍觀的百姓轟然而散,抱頭竄,里還喊著:“劫親啦,劫親啦!”
姬玉落扯下蓋頭,細眉蹙起,還真有人行刺,可明知霍顯未至仍還出手,這些人——
“花轎里就是那霍賊新婦,既是與霍賊兩相悅,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今日殺不了姓霍的,殺他心上人也算是小以懲戒,都給我上!”
“……”
姬玉落無語凝噎一陣,就聽左側方傳來破空之聲,當即側躲開,一支利箭便著脖頸直釘進轎子里,即便錦衛在外抵擋,也仍有刺客近花轎。
眼看著花轎被刀捅出了幾個窟窿,姬玉落攥手心,卻是頭一回到有力無使的憋悶。
姬家長溫溫,可不是個有功夫在的子,此刻若是出手勢必惹人注意,便只能靠那幾個錦衛相護。
可刺客人數眾多,又有弓箭遠距離攻擊,再加上百姓逃竄搗,錦衛慢慢就落了下乘,姬玉落警戒著周遭箭矢時,花轎轎頂就被掀翻了。
凝眉起,一襲金霞帔在日頭熠熠生輝,那張沒了紅蓋頭遮擋的臉暴在下,簡直就是個活靶子,愈來愈多的刀劍朝刺來,而只能裝手無縛之力地躲在錦衛后,不被人察覺地躲開那些刀劍。
然而斜上方一支利箭橫飛而來,姬玉落轉避開,卻見那箭還未到眼前,就在半空被擊落。
姬玉落仰頭,就見酒樓二層正中坐著個人影,一襲白氣質出塵,格外好認。
看過去時,謝宿白也正垂目看。
這短暫的對視里,謝宿白面上看不清是什麼神,只是被姑娘那似火嫁折來的晃了眼,不自覺蹙了下眉。
姬玉落略有些意外。
以為謝宿白那日之后便要離京,可他竟在今日出現在此,是樓有什麼變故?
然不待姬玉落深想,就聽遠馬蹄聲踏踏,謝宿白在這瞬間扣上了面,被侍從推著進了里頭。
姬玉落剛收回視線,就被那位姍姍來遲的新郎撈到了馬背上。
在意識到來人是誰時,姬玉落立刻按住下意識要出手的作,可同時也深吸了一口氣,子比適才在刺殺現場裝弱還要繃!
霍顯這個姿勢,幾乎是將圈在了懷里。
鋪天蓋地而來的男子氣息讓不適地閉了眼,額間描的金花都軸出了褶子,而霍顯這馬恐怕不是尋常馬,跑得實在太快了,姬玉落這大半日來連水都沒喝一口,心里的不適加上的不適,連臉都跟著繃了。到霍府時的臉已難看得近乎蒼白。
霍顯手里拽著紅蓋頭,這人量太高大,走到面前能把日頭的都擋了,讓人有一種被“居高臨下”的覺,他將蓋頭一攤往姬玉落頭上蓋。
姬玉落眼前一暗,就聽頭頂傳來男人的聲音:“別張,周圍都有布控,傷不了你。”
姬玉落當即抬了眼,所以……今日這出是個局?
紅霜攙著姬玉落,幾乎能覺到似是深吸了口氣,用著溫溫的語氣,說:“嗯,我不張。”
第17章
霍府是比姬府要熱鬧許多。
姬玉落牽著紅綢進到前院時,席上已是賓客滿堂,但能來赴這場婚宴的,多是與廠衛有所勾結又或是在朝中左右逢源之輩,故而那些嬉鬧恭賀里也不乏恭維,更有隔著蓋頭便夸郎才貌天造地設的。
但紅綢另一端的人似是很吃這些奉承話,便是視線阻,姬玉落也聽到他笑了。他這一笑,引來了更賣力的奉承。
于是兩人被熱鬧聲簇擁著行至堂前,接下來要行的就是拜堂禮,只是到要拜高堂時,院子里的喧鬧稍落下去了點,因為那高堂之上空無一人。
其中緣由眾所周知,然到了這時也難免有些尷尬。
可旁人尷尬著,霍顯卻是半點都不尷尬,依舊是滿面春風地行了禮節,在喜娘高喊聲中便要將姬玉落送房。
這時,卻被一人住:“遮安!”
姬玉落掩著蓋頭,只看到來人腳下踩著雙致到浮夸的金面黑靴,靴面還鑲著珠玉,比之子的行頭還要講究,一看就是哪家紈绔公子哥。
果然,他一開口便道:“我從我爹那兒了兩壇好酒,快快快,就等你呢!”
霍顯卻勾笑:“急什麼,送房呢。”
姬玉落側過,朝霍顯的方向道:“夫君去吧,有嬤嬤引路,不妨事兒。”
聽了這話,紈绔便嘖嘖道:“嫂子明事理啊,怪不得遮安喜歡呢。”
霍顯也不是真的想送姬玉落回房,于是囑咐了嬤嬤兩句,就被那紈绔半拽著走了。
霍府的院占地廣闊,引路的嬤嬤邊走邊說:“后院分作東西兩院,主君平日歇在東院,西院是姨娘們住的地兒,主君喜靜,往常不得允許,姨娘們是不得擅自踏東院,夫人大可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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