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霍琮，那不是你二哥嗎？”

“好像真是啊，旁邊那個子，難不是你二嫂？就是祭酒家的長？”

“霍琮，我聽說侯爺還關在昭獄，要不然……”

顯然，霍顯也聽到了，姬玉落余看到他轉著扳指的手停了停。

霍顯方才來時開了一旁的簾子，而此時霍琮就站在不遠，他像是剛從國子監下學，三五個年并背著書箱的小從這方雅座路過，在相鄰的雅座占了位。

茶果未上，簾幔便還沒落下，何況簾幔也不隔音，那里的聲音清楚傳來——

還是昨夜聽到的那個虛弱年音，他聲冷漠，道：“我沒有二哥，霍家宗祠上都沒有他的名字，他算什麼霍家人？何況我父親堂堂正正，不怕人構陷！”

國子監的學生，的都是最正統的教育，恨的都是禍國的佞，又是這樣小的年紀，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聽霍琮這樣說，便也個個壯起膽子：

“對啊！宣平侯早就將那人逐出門了，霍琮的哥哥該是那為國殉的霍世子，霍顯那種人如何能相提并論？簡直辱沒了侯府。”

“霍琮，若非他當年給你下毒，你的子也不至于這樣差，并非讀書不好，只是可惜了你爹打下的家業。”

“倘若你子好好的，未必不能像你大哥一樣為霍家掙一份榮耀，真是可惜了。”

“唉，霍琮……”

幾人七八舌，霍琮的臉已愈發不好。

他自便聽這些話，霍顯給他下藥那會兒，他也才十二三歲，子漸好時，母親便抱著他哭，母親走后，嬤嬤們也抱著他哭，母親倒是從來不說，但嬤嬤們言語里卻恨極了霍顯，人人都說他可憐，是霍顯害他了個路走多都會的人。

那時父親將霍顯打了個半死，霍琮去祠堂看過一眼，在那門里與他對視，可他沒有半點愧疚之心，只輕飄飄垂了眼睫。

他傷好后，父親就常帶他在邊訓導，兄弟倆人免不得要打個照面，可他無論人前人后，都是那樣囂張慣了的姿態！

霍琮氣極了，想打卻打不過他，反而被他輕而易舉攥著領提起來，上下打量著說：“你這樣，將來也只能讀書了吧，要是連書都讀不出來，你可真就是廢人一個了。”

霍琮生怕自己真了連霍顯都可以鄙夷的廢人，于是在讀書上下足了功夫，如今書倒是念得很好。

但他還是討厭霍顯，他自便討厭這個人，討厭他的鋒芒畢，討厭他作為一個庶子，卻那樣驕傲自負！

時母親持宴會，幾個世家公子圖熱鬧比了擊，大哥中了十環，那箭矢原本牢牢扎在靶子上，霍顯一上來，就將大哥那支箭打了下去！

可大哥從來都是笑著，他總說：“阿顯真厲害，看來將來不久，你要勝過我了。”

那怎麼能行。

霍琮心里，霍玦才是最厲害的，霍顯怎麼能勝過他！

從那個時候起，霍琮便極為不喜這個庶兄了。

而后來發生的種種，更是將兄弟倆人的矛盾推到極致，隨著年齡越長，周遭的聲音越多，霍琮便越是恨他，甚至忘了自己生來就弱，免不得就將如今的境遇，全都歸咎于他。

臺下的戲到換場時，正是安靜的時候。

霍琮攥著拳頭，抿直了，道：“事已至此，沒什麼好可惜的，縱然抗不了刀槍，讀書也很好。”

第37章

霍琮如此說，眾人便又紛紛頷首慨，贊他大度。

臺上唱著戲，鄰座的氛圍比臺上還熱鬧。

姬玉落聽得神，競不知不覺從小桌上了兩顆棗，沒注意霍顯瞟過來的眼神，里不停地陷沉思。此前打聽過霍顯，自然對他與霍家那些恩怨有所了解，可記得霍琮自底子就弱，從小就是個藥罐子，只是若沒有被下毒的話，調養到如今，興許也能像個普通人一般生活。

但要說舞刀弄槍，恐怕也夠嗆。

姬玉落這麼想，便也這麼問了。

周遭的聲音似是凝滯了一瞬，霍顯看向抵在邊，吃了一半的棗，“什麼？”

鄰座席位上的人也隨之看過來。

或許因為姬崇的緣故，姬玉落看國子監的學生，也自然而然蒙了層道貌岸然的濾鏡，又或許是霍顯適才轉眸間那片刻的神思，讓想起一個人。

姬玉落將剩下半顆去了核的棗放進里，細嚼慢咽之后，才說：“我說，霍小公子生來虛，即便你不害他，他也抗不起侯府的家業吧？”

霍顯沒說話，只眉梢挑了一下。

姬玉落的聲音并不大，只是恰逢這時新戲才開場，還是安靜時，鄰桌幾人又格外在意這里，于是有人不虞道：“話可不是這樣說，霍夫人為祭酒大人的長，怎能將害人一事說得如此輕巧？”

不提這茬還好。

反正也快要離京了，反正霍顯也察覺了端倪。

姬玉落拿帕子去沾過餞的指腹，作倒是優雅，話卻不那麼觀了，“祭酒大人……我父親麼，能與霍家聯姻，他又是什麼好人呢。”

這話也不知是罵誰更多一些，竟引得在座所有人皆是默了片刻。

鄰座的年都就讀于國子監，心中對祭酒的崇拜之心，早被諸如此類的話搖過了，卻沒想到這話會出自姬家兒里，更讓人一時不知如何反駁，最后是霍琮冷哼了聲，“毫無廉恥心，怪不得能做出與人私會茍且之行，你們真是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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