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嘰。

霍顯像是聽到了心里的腹誹，抱手靠在床頭，說：“你看到的只是部分，若是不查，那些網之魚怎麼清算？喬家上下為何而死，你就不想要討一個公道？”

姬玉落扯了下，沒說話。

當年兩個年的孩子死里逃生去府衙報，討的不正是一個公道，公道二字對來說實在是諷刺得厲害，而從霍顯這樣的人里說出來，就更可笑了。

這點自知之明霍顯還是有的，是以也不再多言，道：“不早了，其余事明日再說，先睡吧。”

姬玉落緒不高，心里還裝著事兒，聞言冷淡應了聲，便拉高了被褥躺下，對著幔帳頂端睜著眼，像在發呆。

促膝長談一翻，幾乎讓人忘了這是在床上，也忘了床上只有一床被褥，霍顯就這麼看了一會兒，才吹了燭火，掀開被褥另一端。

長夜歸寧，窗外下起了淅淅小雨，雨聲清澈，引人眠，而到將至清晨時，這雨便有磅礴的趨勢，電閃雷鳴，窗邊驟亮。

霍顯本就淺眠，當即便睜開眼，目的是將亮不亮，還灰蒙蒙的天。

沒有與人同衾的習慣，霍顯抬手了鼻梁。

雷聲轟鳴，難得的是邊向來反應靈敏的人竟然沒有靜，他偏頭去看，只能看到姬玉落背對著他的后腦勺，以及領下一截。他正收回視線，又停住，“姬玉落。”

沒人應答。

霍顯手去的后脖頸，只覺指尖滾燙，像是到火爐一般。他當即坐起，把人掰正了躺，手輕拍的臉，“醒醒。”

“別吵。”子皺著眉頭，煩躁地撇開他的手，又背過去。

霍顯披下榻，推開門，本想吩咐南月請郎中來，不料門一開，就與一個俠打扮的小丫頭對了一眼，抱著劍，圓溜溜地兩眼看過來，一個勁兒越過他肩頭往里看。

南月忙說：“這人是那個紅霜的帶來的，非賴在這兒不走——主子適才要吩咐什麼？”

霍顯道：“起了熱，應該是風寒，去把郎中請來。”

南月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個“”是誰，朝趁機了進去。

接連兩日，先是在寒冬臘月穿著臍的舞在風里跳了場舞，接著又為躲避蕭元景在冷水的浴桶里泡了許久，隨后又進了道，難忍不適，回到府上兩人還拆了房，便是鐵打的子也遭不住。

郎中把過脈，只說是風寒，不嚴重，開過藥后南月將人送走了。

天已大亮，雨還沒停。

霍顯命丫鬟去煎了藥，負手在床邊看了會兒，那個朝的小丫頭在姬玉落臉上這蹭蹭那，滿臉愁容，轉頭來瞪他一眼，又似乎有點怵他，扭回頭說：“小姐怎麼會生病呢，除了傷從不生病的！”

霍顯把目從姬玉落上挪開，“你家小姐經常傷嗎？”

朝哼了哼聲，沒答話。

南月隔著屏風來問：“主子，還去衛所嗎？”

“去。”霍顯看了眼屋里，丫鬟仆婦都在忙了，又瞥了眼姬玉落，才整裝邁了出去。

七八年前朝廷里的事，籬可能比霍顯更清楚。

承和帝把他一手推到趙庸邊，沒幾年就撒手人寰了，什麼都沒留，只在錦衛給他留了個能用的籬。

聽霍顯問起當年事，時隔久遠，籬思忖片刻才道：“皇——先帝想擺司禮監桎梏，一心尋機會想要廢東廠，可苦于無果，他定是不知道的事，否則早就查到鎮國公頭上了，先帝那時對鎮國公還很是信任，甚至還想倚仗他推翻趙庸。”

話音落地，籬臉倏地一變。

承和帝繼位時子還健朗，可后來卻忽然不好了，病痛如山雨傾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正是從他與蕭騁袒本心時起！

趙庸歷來喜歡膽小無能又聽話的皇帝，當年懷瑾太子薨后，東宮空懸，顯禎帝一直到駕崩都沒立上儲君，就像趙庸后來挑中了順安帝一樣，當年他也挑中了默默無聞、份低微的六皇子，也就是先帝。

先帝在他面前裝愚蠢、扮無能，可他終究是沒沉得住氣，急著蠶食閹黨的力量，以至于遭到了反噬，因為他本就找錯了人！

霍顯從他只言片語中猜到來龍去脈，又問：“霍玦戰敗后，趙庸曾親自去過一趟云，從京都快馬加鞭去云，來回最快也要二十日，你可有印象？”

二十日太長了，趙庸從未告過這麼長的假外出，籬正搖頭時，忽而頓住，“那陣子趙庸生過一場大病，有將至一月沒伺候在前，也就是那日起，先帝趁機免了趙庸在前伺候，會是那次麼？”

霍顯深思地點著桌案，“霍玦戰敗……那時正著，他為何要趕在那個時候去云，當時還發生了什麼事？”

宣州痛失兩座城池，當時朝中的事兒太多了。

先是派兵奪城，武糧草都需重備，宣州的流民都往京都來，還發起了疫病，簡直是雪上加霜，賑災款是流水一樣的往下撥；另一邊還得收拾云的爛攤子，災后重建是必須的，軍事上有巡查史盯著，但庫銀的事就得派戶部大臣前去稽核——

庫銀……

霍顯驀然抬首，“當年下派去稽核府庫銀兩的是誰？”

第47章

姬玉落昏昏沉沉睡了一整日，雨天室昏暗，窗外雨聲綿綿，屋里燒著炭火，尤其好眠，紅霜來喂藥，也不肯起，囫圇咽了幾口粥，倒頭又睡，像是要把這幾日缺的覺都補回來。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