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不干凈,姬玉落從桌上跳下來,丟了帕子,“鎮大人果真有錢。”
霍顯把拉過去,手理了下被他的裳和發,邊整邊問道:“這件事長孫……謝宿白知道嗎?”
雖是這麼問,但霍顯大抵能猜到,謝宿白暫還不知。
因為寧王和霍顯之間的關系若讓謝宿白知道,況就得朝最惡劣的方向發展了,坐山觀虎斗,把事態擴大,他定樂意之至,京都的水攪得越混,于他而言就越是好事,那麼今日姬玉落也沒有必要再與他談了。
既然來了,說明此事還有周旋的余地。
果然,姬玉落搖頭道:“這是師父去拜訪寧王意外察覺的,他和許鶴是舊友,許鶴很信他。”
霍顯“嗬”了聲,道:“許鶴那蠢老頭,除了我看誰都是好人,那你師父怎麼說?”
剛才還說人家是純臣,這會兒就變蠢老頭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會錯意,“你師父”這三個字里,竟品出了一酸意,看了眼霍顯,道:“他會暫時瞞下此事,不讓主上知曉,但你若想要寧王名正言順登基,就不要輕舉妄,起碼不能讓寧王暴于眾人面前。”
眼下這個時局,一旦寧王府有風吹草,那都是謀反,甭管打著什麼旗號都是謀反,謀反這個罪名,沾上就洗不干凈了,所以謝宿白自己躲在暗,要借著興南王打,就是這個道理。
霍顯自也明白。
但他沒應,他仍有顧慮。
霍顯抬手捻耳墜上的珠花,道:“興南王出兵北上,是催雪樓在背后助力,皇上方才急召就是為了此事,我以云要挾,讓鎮國公出兵,三日后啟程。”
姬玉落頓了一下,“你知道拖不了多久。”
興南王和鎮國公皆是狼子野心,無論二者誰贏了,結果都是一樣。鎮國公兵敗,則興南王繼續北上;興南王兵敗,則是蕭騁的機會,那是他轉頭反咬京都一口的最好時機。
這個時候,就到謝宿白登場了。
順序都是一樣的,都在謝宿白的計劃里,而至于是誰替他打開皇城,他本不在意。
但這中間有個時間差,他要抓時間把東廠翻過來。
姬玉落心領神會,于是不再多問。
左耳的耳墜已經被取下來了,霍顯一手環在肩上,一手著那片的耳垂,直到紅了,燙了,才把那耳墜重新戴回去。
又去捻另一邊,像是消遣一樣。
兩人都沒有說話,霍顯勾著的下頷親了幾下,正事和私事著做,倒是沒有半點違和。
雨已經停了,路面還著。
兩人出來時都著整齊,像個正經人。結賬時賠了砸壞杯盞茶壺的錢,那小二低頭撥著算盤,時不時抬眼瞅瞅,好生眼呢。
待人走了他才一拍腦門,吼,這家店開在順天府衙附近,達顯貴見得多了,他說怎麼這麼眼,那不是北鎮司那位麼!
小二頓時覺得拿在手里的銀子燙手,忙將其丟進銀匣里。
霍顯去牽輕風時它又在吃馬棚里的犄角旮旯的野草,被拽走的時候還頗為不舍。
姬玉落沒有乘車來,霍顯將馬給,“還得上職,先回去吧。”
鎮司差院離這里不過一條街的距離,姬玉落便自行縱馬離去了。
雨日的街人煙稀,姬玉落一夾馬腹,跑得飛快,巡邏士兵卻不敢攔,誰不認得鎮使的馬,都當沒瞧見,只疑了一瞬馬背上的人。
春末的風吹拂著兩旁的碎發。
其實方才關于寧王的話沒有說完,霍顯沒正面回應寧王府是否要下場摻合一腳的事,姬玉落大抵能明白,他顧慮有二,一是他籌備多年就是為了寧王登基,一時有變,自是遲疑;二是,寧王已經勢大,即便寧王府可以安分守己,謝宿白登基后能放過他嗎?
謝宿白……
姬玉落竟然停在了客棧門前。
沒有下馬,只往里頭看了很久,久到掌柜的迎面來問:“這位姑娘,可是要留宿?”
姬玉落回過神,“不是。”
說罷離開。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晚姬玉落就做了個噩夢。
夢到京都蕭條凋敝,狼煙四起,四周是一片迷霧,手不見五指。
約看到迷霧之外有個人影,那是謝宿白。
姬玉落上前尋他。
就見謝宿白一席白,手提利劍,他袍全是,與蒼白的臉的相稱,十分令人心驚。
他轉過,表依舊溫和:“落兒。”
姬玉落這才看到他后流河,尸堆山。
謝宿白的掌心在滴,他語氣平常地說:“他們都死了,我也走了。”
說罷,謝宿白就在面前彎下了腰,抵咳嗽起來,額間青筋暴起,手心落下一灘,然后他起,步履艱難地往迷霧深走,頭也不回地走,形愈發朦朧,好像要就此消失一樣。
姬玉落呆住,姬玉落大腦一片空白,腳底卻像是生了,無法上前,無法拉住他,只能拼命搖頭:不要,謝宿白,回來……
迷霧徹底消散,周遭的場景逐漸清晰,姬玉落聲嘶力竭地跪在泊里,看到那山的尸堆里一張張臉,直到那,是霍顯!
心臟一,不等緒涌上,姬玉落猛地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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