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也并不想。

只是覺得，霍顯就像一匹馴不服的野馬，格外令人討厭。

第78章

四目相對，房里有片刻的寂靜。

姬玉落話里的譏諷意味，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

霍顯垂眼笑笑，沒接這話，他走過來，看著面前的瓷碗，說：“這粥好吃麼？”

姬玉落不是那種糾纏不休，非討要個說法的人，何況心里明白，此事沒有說法，他們都有各自的算盤。

不冷不熱“嗯”了聲，收拾了食盒道：“我吩咐了籬請大夫來，以防藥與毒相沖引起不適。東西送到，我先走了。”

擺自霍顯手邊過，倏地被他反手攥住，姬玉落擰眉回過頭，就聽霍顯道：“太仆寺新進了一批軍馬，我打算給錦衛多添幾匹，要不要跟我去挑？養在貍花山的馬場，這會兒出城還來得及。”

姬玉落稍頓，正在想去做什麼，就被霍顯拉著轉了半圈，徑直推門出去，從馬廄里牽出兩匹馬。

途徑鬧市，人煙阜盛，暮里的祈愿花燈夜夜都漫天升起，起初還有些新鮮，連著幾日便也沒那麼稀罕了，

兩人騎馬慢行，一路穿過人群，行至城門口。

城門的士兵看了腰牌，很快便予以放行。

出了城，馬才能肆無忌憚地跑起來，貍花山尚有些距離，行至中途時姬玉落也沒想明白，他好端端，做什麼非要夜里來挑馬。

這個時辰，便是太仆寺的員也該下職了。

倏地，快一步的霍顯忽然在一棵榕樹下停住，姬玉落往前趕上幾步，“怎麼了？”

霍顯抬著下頷示意看遠山上的塔尖，那是馬場的位置，就快到了。

他道：“咱們比比，看誰先到？”

姬玉落看了眼霍顯，又看了眼塔尖，功夫上落他一，至今還有些耿耿于懷，加上今夜心里也不那麼痛快，幾乎想也不想，還不等開始，便拽著韁繩飛了出去。

霍顯一怔，啞然失笑，揚鞭追上，他喊道：“前面是一片林，枝杈低，小心劃傷，咱們這沒有彩頭，不必太較真兒。”

他的聲音被風吹來又吹散，姬玉落才不理會，余注視著將要追上自己的影子，揚手又揮下一鞭，馬蹄聲愈來愈快，任風撲面而來，竟生出一快意之。

然而霍顯的騎在新婚那日就領教過了，人群里他尚能跑得飛起，此時山路空曠，他就像一陣風似的，子伏低，袂翩起，已經追上了。

姬玉落眉梢輕，側頭看他一眼，就見霍顯也笑著過來，一抿角，愈發較勁，眨眼就到了霍顯說的那片林。

穿過這片林子，不遠便是馬場了。

這林子的樹枝杈確實長得低，樹葉又茂盛，人騎馬從林里穿過，很容易被勾住料，劃破。

姬玉落忽地心生一計，折斷枝杈，當作利劍向霍顯擲去，霍顯果然勒馬躲開，姬玉落趁機先他一步邁進林，而后拉住一簇枝葉，跑出一段距離才松開，頓時回彈。

那繁茂的枝葉像一張巨大的網，朝后面的一人一馬籠去，幸而霍顯及時伏低子，才險險躲過一劫。

他簡直氣笑了。

而待他剛勉強坐穩時，前面的人又一鞭子甩了過來。

霍顯往后仰去，眼疾手快地攥住那條馬鞭，往回一拉，姬玉落的子頓時歪了歪，回頭看他，手里力道更重，企圖將鞭子拽回去。

霍顯死不松手。

兩人你來我往地拉扯著，眼見就將距離越扯越近了。

霍顯著氣道：“你這比試的手段可不彩，下手太狠了吧，玉落小姐？”

姬玉落道：“我又不是你，要什麼彩。”

說話間，兩人之間的距離被馬鞭短，夾著馬腹的幾乎都在一起了。

姬玉落干脆松開手，轉而去攻他的上軀，手間，料的聲簌簌作響。

一時間無人去管那馬兒往何跑，再抬頭時就見兩棵大樹并排攔在前面，眼看就要撞上去，兩人雙雙松手，急拉住韁繩，只聞一聲驚啼，馬兒高仰，馬背上的人當即躍下，滾落在草堆上。

姬玉落累極了，仰躺在草堆上息，四周綠樹環繞，只余頭頂窄小的天，半彎的月亮如掛在樹梢，風一吹，搖搖墜，像要掉下來似的。

鬢角了，心頭也暢快了，這才明白過來霍顯本不是來挑馬的，而且來跑馬的。

這一通疾騁，便是再有郁悶也化解開了。

這時，側傳來一陣很低的笑聲。

霍顯平復著呼吸，掌心覆在眼上，道：“你這好勝心……若是在幾年前，我們倆，至多活一個。”

他說罷，側躺著支起腦袋，撐著半邊子，手拿掉落在姬玉落發間的樹葉，指了指自己脖頸間的劃痕，說：“真狠。”

一道很短的傷痕，大概是被那回彈回去的樹枝刮到的，芝麻大點的傷口，姬玉落就這麼仰頭瞧他。

霍顯任看，道：“這麼看我，在想什麼？”

姬玉落把目從他傷口移向他臉上，說：“為什麼是幾年前？我聽說你從前很是好強，凡事都要爭頭籌，如今怎麼不了？”

霍顯默認為這個“聽說”是聽樓盼春說的，是故一笑，將手枕在頭下，又躺了回去，道：“年輕狂，總想當眾人眼里最厲害的那個，且我乃庶子出，我生母懷下我的手段卑劣，所以我父親……也就是宣平侯，自小就不是很喜歡我，那時我就想我大哥一頭，讓他看看，我比大哥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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