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問時,姬玉落眼神淡淡地看著軍事圖,眼時泄出幾分漠然清冷。
周白虎就像被潑了盆冷水,沸騰的熱霎時凝固住了。
這些日子以來,姬玉落行事作風干凈利索,不似謝宿白那樣會講道理,對懷異心之人,只殺不留,狠狠將底下那些鬧事之人震懾住了。
其實,他們聯手未必就不能對付一個頭丫頭了,但問題的關鍵在于,他們這些被謝宿白收留的“能人”,本就也不是一條心的,姬玉落許是看中了這點,殺儆猴輔以周旋游說,慢慢地,竟收攏了不人心。
且,眾人漸漸回過味兒來,主上要的是圣潔的名聲,他們這些三教九流之人,遲早要被拋棄的,此時不抱姬玉落的大,更待何時?
一時間風向驟變,的威也水漲船高。
只是周白虎對著這麼個娃娃,常常會忘記這些,拍完桌才反應過來,又逾矩了。
他尷尬地收住拳頭,緩緩說:“玉落小姐覺得……此計可行?”
姬玉落看著他,眼里慢慢含了點笑,溫和地說:“主上說周叔擅兵,果然不假,順德府的布控,還要仰仗周叔多心了。”
周白虎心里又痛快了,擺手說:“哪里哪里,既如此,我便抓去布防了,不過……小姐可有把握,那蕭賊真會走回頭路?”
姬玉落稍頓,“我有把握。”
在那停頓的一剎那間想到的是霍顯,想到他立在窗邊,頭也不抬地說:“你追到順德就止步。”
幾千錦衛對幾萬兵士,怎麼也不可能有贏的把握,但霍顯這個人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他總是能讓人信服于他,好似他那高大的量真能把天抗住。
他說可以,姬玉落就覺得他可以。
好像從未這麼信過一個人。
周白虎又說了幾句什麼便離開了,姬玉落攥住手里的珠子,著落日的天發呆。
那珠子硌得手心生疼,才回過味兒來。
真的很想霍顯了。
晚膳時,朝請用飯,也全無胃口,單手支頤撐在桌前,指尖撥著金珠,任它從這頭滾到那頭,那頭滾到這頭。
待到再晚些時,有人來報城樓的弓-弩臺已搭建完畢,姬玉落才收了心思。
順德府經此一役,死傷慘重,城中四都是斷瓦殘垣,比前面幾個州府都要凄涼。
因起初朝廷沒有反應過來,前面的州府為自保任反賊侵,而后朝廷才下旨,凡有不戰而敗者,皆以反賊同黨論罪。
順德府不得已以死迎戰,拖了足足五日,才被攻破了城門。
一路途徑蕭條的長街,上到城樓,有人已經比先到了。
是順德府知府,方恪盡。
他背著手觀察著城樓上搭建的武,連聲嘆氣,見著姬玉落,忙著一口不太順溜的話說:“叛軍走都走了,何必費那財力力部署兵力,城中損耗巨大,百姓尚無可居,何必,何必呢!”
這話,自姬玉落進城時便聽到如今。
搬空了府庫,早令方恪盡心痛不已,只因他并不知道叛軍還有可能再退回來。
姬玉落了那弓-弩,使勁兒晃了晃,確認不是制濫造,才道:“我說了,以防萬一,需得提前布控。”
方恪盡卻不信這個萬一,他只覺得姬玉落在白費錢財,可張了張口,面對這小娃娃,又不敢說甚,猶記前幾日他不肯開放兵庫時,脖頸上橫來的那一刀,至今他想想還心有余悸。
于是只輕輕一嘆,聊表不滿。
但是這不滿,很快就隨著太原府急報煙消云散了。
不到兩日,這太原府的軍報便一封一封,如雨后春筍似的飛往順德。
太原府與反賊這一戰,歷經幾個回合。
第1次,甚至還不及蕭騁帶人越過山丘。對方似是料到蕭兵會在最后一個山谷稍作修正,而山谷唯一條水流,沿河的地下埋放了火炮藥,一經踩踏,山石崩塌,白白損失了幾個士兵。
雖損失不大,在幾萬人的隊伍里幾條人命本不值一提,但足以撼軍心。
一時間人心惶惶,不敢向前。
蕭騁不給他們退怯的機會,穆勒更是不屑一顧道:“雕蟲小技,他們正是沒有別的法子,才出此下策!”
是以,一行人放棄休整,繼續往前。
然而兵臨城下,卻見太原府的城樓上立起無數只盾牌,全然是一副嚴防死守的狀態。
只聽城門傳來一聲吼聲和震,那是刀槍跺于地面的聲響,氣勢如虹。聽聲音,足有數萬人不止。
可太原府哪里這麼多人?
蕭騁略略猶豫了一瞬,就被穆勒搶了先,“怕什麼!朝廷的兵馬本不可能這麼快就到,你忘了,京都還沒有皇帝呢!”
穆勒喝道:“不能退,定是他們在耍詐!”
他一聲令下,士兵自當只能沖鋒陷陣。
然而戰況卻并不太好。
城門設下兩道火線,比山谷時的威力還要大,在引炸藥后,前排持盾的士兵頓時傾覆,羽箭接而來,毫不給調整的空隙,投石機也準備就緒,阻斷試圖爬上城樓的敵軍。
整個城樓就像披上了盔甲,各嚴防死守,唯有迅速擊破城門才是唯一的出路。
可城門不知多兵力,蕭騁是個謹慎的子,他不能像穆勒一樣不管不顧往前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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