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顯額間青筋暴起,窒息涌上,將他從與宣平侯的不歡中拽了出來。
不行,他要死也不能死在這兒。
何況他本不能死。
他摳著勒在脖頸的鐵鏈,指尖慢慢向下,到了那把被丟掉的匕首,往獄卒手上刺去。
只聽一聲慘,但下一刻,那聲陡然消失,獄卒倒在地。
他忽然不了。
牢房里出乎意料的安靜。
霍顯著氣把自己撐了起來,只見那獄卒雙目瞪著,顯然已經斷了氣。
他怔了怔,就看到一把大刀在他腹部。
不斷涌出,刀屹立不倒。
他看到了姬玉落。
第115章
姬玉落的手太快了,晝書還來不及阻止,腰間的佩刀就被拔走,他抬手也只夠得著姬玉落的一方角。
半跪在那里,手還扶著刀柄。
牢房靜謐無聲,所有人都在這會兒靜了一瞬。
直到下一刻,“噗”地聲響,姬玉落竟把那刀了出來,也跟著濺到臉上,又重重往下捅。
牢門外看熱鬧的雜役終于回過神,面煞白,道:“殺、殺人了……”
他們著往外跑,晝書反應過來,立即將人堵住。
見那幾人似要喚,晝書眼疾手快地番扣住他們的嚨,令其經脈裂而死。
那邊,姬玉落已將那獄卒的尸給捅爛了,一下又一下,濺在袍上。
抿著,像是氣壞了。
倏地,一只大手摁住刀柄,才息著停住,抬眸看他。
這才仔仔細細打量他。
那雙琥珀的瞳孔被牢獄暗的線襯得幽深,不笑,也抿得的,余怒未消,霍顯覺得如若不是他已然如此凄慘,恐怕姬玉落也要這麼給他幾刀。
姬玉落是這樣想的。
恨不能重重地、狠狠地在他心上劃幾刀,要他也會一下心痛至死的滋味。
他太壞了!
姬玉落皺起眉頭,怒氣無法發泄,憋著憋著就將自己的眼給憋紅了,冷臉撇開眼,不去看他,平復著呼吸,手還是扣在刀柄上,因為太用力,手指幾乎麻了,指骨泛白。
霍顯沒被拿刀子捅,但心也疼了。
他心頭“唉”了聲,手去摳姬玉落握著刀柄的手,他沒什麼力氣,姬玉落便順勢松開,“噹”地一聲,刀落在地上。霍顯攥住的小臂,將扯到自己這里,張開手抱住。
他上傷口好多,姬玉落怕撞疼他,沒敢往他懷里,跪坐著,反而抱著他的腦袋,讓他靠著他。
霍顯的額頭便抵著右邊口,避開了左側肩胛,他很輕地說:“怎麼這麼快,上的傷沒好全吧,是不是沒告訴師父,就跑了?”
姬玉落下在他發頂,指腹蹭著他的后頸,像是在他的傷口,說:“我早就好了,你管好你自己。”
霍顯被邦邦的語氣弄得一笑,扯到腹腔的傷,又停了停,“姬玉落,我說會將趙庸給你,就一定會將他給你,你信我麼?”
姬玉落稍怔,沉默須臾,松開手看向他,“人我會自己抓,用不著你送命,起來,跟我回去。”
臉上沒有多余的緒,甚至也沒有憐憫,但那執拗的眼神會令霍顯容,令他膽怯,令他畏懼死亡,令他想不顧一切跟走。
若那日這麼看著他,霍顯深知自己絕沒有勇氣踏刑部的大牢。
會讓他想退。
四目相對,霍顯沒有說話。
說實在話,倘若他有足夠能陪天長地久的時間,他今日都不會冒險賭這麼一次。
他當真沒有那麼偉大,也當真不想死。
但一切非他所愿,如今是不得不為。
霍顯忽然抬手捂住的眼睛,“我足夠了解趙庸,若沒有十全的把握,我怎會行此計策?”
他的口吻那樣篤定。他把自己變了一座山,讓人總是下意識地信服他。
他說:“就這一次,最后一次。”
姬玉落從牢獄出來,手上和臉上都是獄卒噴出的,經過蹭變得一片斑駁,從的甬道走來,整個人都顯得森可怖。
沈青鯉里的話咽了下去。
他抿了抿,道:“我會盡量著人看顧一二,但此事……所有人都不宜過多手。霍顯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會在險境給自己留兩分余地,若非估量過,他不會冒然與人手,你、你別太擔心。”
沈青鯉說的是實話,今日姬玉落便是不出現,他用匕首劃破那人手腕,未必找不到反擊的機會。
但這話雖有寬的意思,可說出口也太顯涼薄,沈青鯉懊惱地閉了閉眼,“我是說……”
“茶坊。”姬玉落打斷他,冷聲道:“沈蘭心,在那間茶坊。”
沈青鯉愣了愣,也不多言,當即就蹬上馬,揚鞭而去。
姬玉落沒有,背對著牢房站了許久。
太將都曬干了。
風云涌,天再次沉。
蕭元景跪在地上,他把頭垂得很低,“派去看著元庭的小廝回來說,那屋里沒有打斗過的痕跡,不知他們是使了什麼法子將他帶走。大伯,是我的錯,我沒有看顧好元庭,才讓他落霍顯手里。”
蕭騁面沉重,說:“是庭兒識人不清,他太信霍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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