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齊銘表平靜,只回了三個字:“我樂意。”
宋青峰:“……”
宋青峰眉一挑,看陸齊銘的眼神瞬間變得漾而曖昧,暗道:“陸隊,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心思別藏著掖著的。你這是不是對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啊?”
陸齊銘無于衷地扯了扯,猛一腳勾宋青峰屁上:“一邊兒涼快去。”
*
墨藍的天穹染上煙青,崗哨,戰士們的刺刀刀尖凝起肅殺霜氣。
干部樓406房間。
“好的薛干事,那就這麼說定,七點半我們在食堂門口見。再見。”
錢多多掛斷電話。
給打來電話的人是薛衛薛干事。
作為部隊方的對接人員,薛干事對住營區的兩位博主很盡心,又是跑前跑后給兩人辦就餐卡出證、又是詢問兩人住第一天的,可以說是細心周到、微,力爭最大程度上提高地方人員在軍營的居住驗。
薛衛在電話里告訴錢多多,和另一位博主的就餐卡已經制作完,要他們七點三十分到食堂門口集合去取卡。薛衛順便會帶著他們一起吃早飯,讓他們悉軍營食堂用餐刷卡的流程。
昨晚從酒樓吃完飯回來,陸齊銘駕車帶錢多多轉了一圈,當時特別留意了一下食堂的位置——畢竟自己是過來當“大廚”的,食堂炊事班是今后一個月的革命據地,當然要記牢。
坐在宿舍的床上刷了會兒微博,七點二十分的時候,錢多多穿上外套出門。
食堂離宿舍樓并不遠,走路過去要不了十分鐘。
昨夜似乎下過雨,路面潤,幾滴珠掛在樹葉上,晨一照,水珠上便被鍍上一層淺的澤。
這個點兒,食堂里全是吃早飯的兵。
錢多多步行過去,老遠就看見一道道穿軍裝的影,或著常服,或著荒漠迷彩,男占大多數,偶爾幾張清秀颯爽的面龐映視野,萬綠叢中幾點紅,是最亮眼的風景線。
行至食堂側門,錢多多停步,邊等待邊拿出手機發微信:【薛干事,我已經到食堂門口了。】
與此同時,旁邊的兵們也注意到了突然出現的錢多多。
軍營是男人堆,連兵都找不出幾個的地方,忽然多出一個這麼水靈又漂亮的孩子,盡管著已足夠樸素低調,也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欸。”有齊步行進的小戰士紅著臉,低聲問旁,“這姑娘誰呀?”
邊上人猜測:“不知道。估計是誰的家屬吧……”
“家屬?”小戰士皺眉,“這姑娘漂亮得像明星,能看上咱當兵的?你覺得可能嗎。”
“都猜什麼呢。”一個知人士小聲,“我知道這是誰。”
“誰啊?”
“之前薛干事不是說了嗎,有食博主要來咱們營區搞活,這就是那些博主的其中一個!”
“張小虎雷大,你倆頭接耳在瞎討論什麼?說話打報告了嗎?”班長沉著臉,斥道,“給我出列!”
被點名的兩個新兵戰士一僵,著頭皮大步踏出隊列,雙手垂直,目視前方,背脊得筆直。
“每人跑二十圈。”班長冷酷地說。
“是!”兩人異口同聲扯著嗓子回,齊齊給自己喊口號,“跑步走!”
這頭。
錢多多的微信消息發送功。沒一會兒,兩道影并肩從遠走來。
視線轉過去,只見其中一道影穿著軍裝常服,形修長面容清俊,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無框眼鏡,看上去斯文又儒雅。相較而言,另一位男士就要圓潤許多,一米七五的個頭,材偏胖。
但,這人胖歸胖,白皙臉龐白凈的緣故,他給人的覺并不油膩,跟個憨態可掬的大熊貓似的,倒是十分討喜。
南城的網紅圈就那麼大,很多大博主之間都是認識的。
錢多多一眼就認出,這位大熊貓般的胖男孩就是這次跟一起住石水營區的另一位博主,全平添的賬號名做“大寬食堂”。
和錢多多一樣,大寬也是食領域的知名博主,視頻風格類似“深夜食堂”,每條視頻都會在品鑒食的同時融一段小故事,演繹煙火人間的各類平凡人,拍攝手法專業,劇質量高,被網友們盛贊為“被做飯耽誤的電影導演”。
被選來參加這次擁軍活的博主,政治素養無一不過。
錢多多之前出席線下活的時候跟大寬見過一次。短短幾分鐘的接,大寬給的印象已相當不錯:謙遜幽默,平易近人。
正琢磨著,兩個男同志也注意到了。
“錢老師你好。”薛衛笑容溫和,手跟錢多多握手,“我就是薛衛,之前一直跟你在網上聯絡的那個干事。當了這麼久網友,可算是見面了。”
錢多多原本還有些拘謹,被薛衛幽默的言論給逗笑,心也跟著放松。
“本來吧,我們領導也要過來的。結果上面臨時開會,我們領導走不開,只好先安排我帶你們用個便飯。”薛衛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希兩位別介意,老總他們確實忙得很。”
“你好,薛干事。”錢多多角彎了彎,笑著回應,“這段時間給你和你們單位添麻煩了。謝謝,讓你和領導們費心了。”
“哪里的話。”薛衛說,“一聽兩個食博主要來營區給咱們改善伙食,大家伙都高興得不得了,早就長脖子等著了!該是我們謝你們才對!”
寒暄完,薛衛想起什麼,抬手一拍腦門兒,“瞧我糊涂的。站這麼久,也沒給你們二位介紹。錢老師,這位是大寬老師……”
“薛干事不用介紹,我們認識。”大寬大大咧咧一擺手,笑著對錢多多說,“錢老師,上次見面還是去年,你看我又長胖沒?”
“沒有啊。”錢多多作勢打量大寬,一臉認真,“我看大寬老師還像瘦了不,紅滿面,越來越帥呢。”
“是嗎?看來這段時間的沒白減,哈哈。”
三個人一路說說笑笑走進食堂,氣氛輕快。
食堂里人來人往,蒸籠里有白霧溢出來,紅糖饅頭的甜香滲進每個分子。耳畔是低了的談聲、軍靴皮鞋踩踏地磚的聲音,還有筷子跟不銹鋼餐盤撞的乒乓聲。
打飯的隊伍排著一條長龍,薛衛帶著錢多多和大寬排到最后,遞給兩人一張卡片。
“錢老師,大寬老師,這就是你們的就餐卡。”薛衛道,“之后的一個月,你們可以刷卡在食堂吃飯。里面的額度都是充好的,應該夠用,如果不夠的話,你們再跟我說。”
“好的。”“好。”
隊伍行進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到錢多多打飯。
學著前面人的樣子,從一摞干凈的餐盤里取出一個,依次撿取自己想吃的糕點菜品,放餐盤。
不多時,三人都打完飯,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
起得太早,錢多多沒什麼胃口,只盛了一點青菜粥和一小碟咸菜。空空的小餐盤,和一旁大寬老師又是饅頭又是包子還有一大碗紅湯面條的餐盤,形強烈對比。
薛衛看得微皺眉,說:“錢老師,我們食堂的菜品是不合你口味?不好意思,軍營食堂的用餐標準都是固定的,我們實在……”
“不不。”錢多多見鬧出了誤會,趕忙否認,解釋道,“你們的菜好的,只是我早飯本來就吃不了太多。”
“原來是這樣……”薛衛點點頭。
三人各自吃自己的飯。
吃到一半,薛衛想起昨天的事,心生好奇,忍不住打探:“錢老師,你說昨天下午有好心人捎你進營區,還專程帶你去找了自己的宿舍……你最后問沒問那個好心人什麼名字?”
聞言,錢多多沒留神,一下被里的青菜粥給嗆住。悶咳起來,白皙的臉蛋因咳嗽而漲得通紅一片。
“快快快,給我張紙巾。”薛衛去拿桌上的餐巾紙,一抓,空的,又扭頭看向大寬。
大寬擺出副尷尬表,干笑:“薛干事你別看我啊,我一個男的,沒有隨帶紙的習慣……”
就在錢多多咳得昏天暗地,眼淚都咳出來的下一秒,眼前忽然就多出了一張紙巾。干凈雪白,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在指尖。
那只手修長而有力,每粒指甲修剪得潔齊整,手背上有一條被托車后視鏡刮傷的傷痕,已結痂落,通呈現淡淡的新,像山間某條清冷的溪。
“……”錢多多愣了愣,憋紅的臉蛋下意識抬高。
陸齊銘不知何時出現在座位旁邊。
他背脊仍是筆直的,但站姿又很隨意,低垂著眼睫看,手上著給的紙巾,軍帽帽檐下的面容無波無瀾。
沒辦法說出一個字。
錢多多嗆得難,睜大眼睛呆呆看了他一秒,接著便快速接過紙巾,捂住了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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