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道理的樣子。

“嗯，”錢多多深以為然，沖他點頭，“明白了。”

就在這時，不遠的籃球場忽然傳來一陣口哨聲。

錢多多一下回過神。

轉頭看去，下半場比賽已經開始。肖老總頂替陸齊銘上場，為了隊伍的控球后衛。

肖輝年輕時也是打籃球的一把好手，上了年紀以后力下降，卻仍堅持活躍在籃球場上。

他姿不如年輕隊員矯健、反應速度也比年輕人慢許多，但多年球場廝殺為他積累下了寶貴且富的經驗。

下半場開場的第四分鐘，肖輝瞅準一個時機，略微吃力地繞過對面。

接著，在球館眾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只見老將肖總向籃筐方向出一大步，調整方向后，另一只腳快速跟進，將自己與球框之間的距離短，做出了起跳作。

再然后，他球鞋著地、用力蹬踏、一個縱完起跳，手中的籃球擲向籃球筐——

圓潤的球撞擊籃板，啪一聲，掉落方向偏移幾公分，著籃筐的外側邊緣落下去。

“……”肖輝落地，眼睜睜看著近在咫尺的兩分失之臂，他瞳孔中的瞬間黯淡。

失手了。

失落和憾織在肖輝眼角的細紋上。晃神的剎那，球被對面截獲。

球場如戰場，風云變幻只在瞬息間。肖輝沒有時間懊惱太久，很快便重新投戰斗。

“肖總，剛才那個球搶得漂亮啊！”一個年輕戰士從肖輝旁跑過，朝他豎起大拇指，出發自心的笑容。

肖輝搖頭失笑，小跑著前進：“這人啊，真是不能不服老。送上門的分都拿不住。”

“總有機會的！”年輕戰士說，揚手將球凌空扔出，“肖司令，接球！”

肖輝長雙臂穩穩接住，快速由防守狀態切換為進攻狀態。

……

賽場下的觀眾席。

錢多多握著椰子水皺了皺眉，惋惜道：“太可惜了。剛才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肖老總就能得分。”

“場上除了肖總，其他都是些二十來歲的小年輕。”陸齊銘看著激烈膠著的球場，平靜地說，“一個五十歲的老同志，能和一幫力巔峰的小伙子打得有來有回，已經十分難得。”

聞言，錢多多認真想了想，忽然低呼出聲，口道：“我知道了。難怪你上半場要把分差拉那麼大！”

陸齊銘視線微轉，看向。

“你把分差拉大，這樣，肖司令上場之后就不會有太大的神力，可以認真比賽。這樣，既照顧了老同志隊員的自尊心，也不會影響比賽結果。”錢多多自言自語地說著，隨之便唰一下抬眼，著陸齊銘，“我說的對嗎？”

陸齊銘無聲勾了下角，收回視線喝椰子水，沒說話。

“你笑什麼？”錢多多眼睛睜得圓圓的，“到底是不是我猜的這樣？”

陸齊銘只是沒頭沒尾地問了句：“我們兩個，算誰贏？”

錢多多一怔，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那個賭局。

想了想，道：“雖然肖老總沒有把球投進去，但他確實也完了三步上籃這個作……算你贏吧。愿賭服輸。從明天開始，我請你吃一個星期的飯。”

“好。”陸齊銘輕抬眉峰，“就這麼說定。”

就在這時，一個著球服的高個兒青年忽然從候場區的長椅上站起。

宋青峰轉脖子左右張，視線在籃球館環視一圈后，終于在觀眾席一個最不起眼的旮沓角落里瞅見了他親的隊長……和一個水靈靈的年輕孩子？

這不是？

那個博主姑娘嘛。

宋青峰第一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了把眼睛認真再看，確認無誤。

短短幾秒，宋青峰的表從震驚到錯愕到迷茫，最后歸于一片曖昧了悟。

又過了半晌，陸齊銘回到候場區，手里還多出一個包裝清新的小瓶椰子水。

“喲，稀客。陸隊還知道回來啊？”宋青峰翹著二郎，穿在腳上的籃球鞋優哉游哉地晃著，邊打量陸齊銘，邊低聲揶揄，“人小姑娘專程跑這兒來，你不繼續陪人聊天？”

陸齊銘一屁坐回長椅上，后腦勺抵墻面，看都沒看宋青峰：“人家來看肖司令。”

一聽這話，宋青峰瞬間狐疑：“怎麼知道肖老總也打球？”

“我說的。”

“啥？”

“我說，肖老總能三步上籃。”陸齊銘看他一眼，“不信，我就邀請過來看比賽。”

“……”

宋青峰多一個人，腦子一轉就回過味來，好笑道：“你小子可以啊，夠鬼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費盡心機把人姑娘請過來，是不是就想在人家面前展現一下你的球技？”

手里的椰子水不經喝，轉眼功夫就只剩三分之一。

陸齊銘沒搭腔，邊擰瓶蓋，邊把腳邊的籃球踢到宋青峰那邊，下輕輕一抬：“楊子橋不行了，得有人換他。你還是我？”

“我也不行了……”宋青峰手了自己的肩，呲牙咧，“好些日子沒彈，扛不住這麼高的強度。你上吧。”

陸齊銘在宋青峰肩膀上拍了把，起上場。

宋青峰本來就腰酸肩痛，讓他一拍，痛得喊出聲來。哭喪著臉嘀咕：“靠了。”

不就是破了你那點兒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至于這麼公報私仇？

*

錢多多本來打算把整場籃球賽看完的。

陸齊銘上場后，視線跟隨他的影移至場地中央，心也莫名懸起來。

可就在三分鐘后，一陣電話鈴聲喚回了錢多多的注意力。

來電顯示上的備注是：唐書。

錢多多眼神里流出一驚訝，沒多想，兀自開手機的接聽鍵：“喂，唐書您好。”說話的同時，人也從觀眾席站起來。

“錢老師現在在做什麼？”聽筒對面傳出的嗓音年輕悅耳，帶著和又儒雅的笑意。

錢多多沒有在意這個稍顯曖昧的問句，沖那頭禮貌地笑：“軍營這邊搞了個部籃球賽，我閑著沒事，就過來看看。”

“哦，在看籃球賽啊，難怪。”唐啟元輕笑，“聽你那邊的背景音有點嘈雜。”

籃球館到都是人聲，吵得很，打電話確實有點聽不清。錢多多走出場館，來到室外的空地上。

“唐書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錢多多詢問。

“其實沒什麼。”唐啟元回答，“昨晚上給你發了幾條微信消息，沒收到你回復……”

錢多多想起來了。

昨晚唐啟元給分了幾首音樂，還有自己昨晚吃的法餐照片。當時忙著打游戲，看見之后沒時間回，再后面就把回消息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我在打游戲，本來說打完再回你消息，太累又給忘了。”錢多多直言，頓了下，又道，“你打過來，就只是說這件事嗎？”

“不。”唐啟元干咳了一聲，接著才說，“我還想問問你，明天晚上有沒有時間？我朋友新開了一家餐廳，如果你明晚有空，我們一起去吃？”

“唐書，抱歉。公司有規定，我們博主不能私下接推廣。”錢多多道。

“你誤會了。我并不是想讓你幫我朋友的餐廳做推廣，只是單純想邀請你一起吃個晚飯。”

到底是在政府辦公室工作的人，唐啟元說話的語速很慢，每個停頓抑揚都頗為考究，也不乏幽默彩，“剛開業，全場八折，就當我請你一起去薅個羊？”

錢多多為難：“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最近我剛在軍營里安頓下來，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您也知道，我們是帶著任務來的。”

見婉拒，唐啟元也沒再強求，只是道：“確實，工作要，我理解。那就不打擾錢老師了，我們之后再約。”

“好的。再見。”

掛斷電話，錢多多放下手機吐出一口氣。

籃球館里暖氣開到了三十度，又熱又悶還缺氧，這會兒一出來，夕西下冷風一吹，瞬間整個人都重新活過來。

呼吸到了難得的涼爽空氣，錢多多放松幾分，扭著脖子松筋骨，視線一轉，正好看見食堂廚房的方向升起裊裊炊煙。

這個點兒，里面的籃球賽估計已經打到最后一節，快要結束。

今天穿得厚，讓暖氣蒸得直出汗，打底衫浸著汗水黏在上，怪不舒服的。

還是不回去了……

反正賭局的勝負已分，明天開始到下周二，記得請陸齊銘吃飯就行。

思索著，錢多多打定主意，接著便提步往食堂方向走去。

*

每天的飯點兒前后，炊事班的眾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又要往外面端大鍋菜，又要收拾狼藉不堪的灶臺。

錢多多挪著步子走進后廚時，正好聽見班長崔育榮一邊麻利地干活，一邊罵罵咧咧：“這倆混小子，我就不該同意他們兩個請假！他們跑去看陸隊打籃球，那一瀟灑，那一痛快，我們幾個在這兒哼哧哼哧累狗！還有天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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