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好要一起回家后，錢多多首先做的第一項任務，就是提前知會家里的幾位長輩，自己已經單。

天亮，陸齊銘回了隔壁。

錢多多一個人待在住，坐床上絞盡腦冥思苦想，終于給張雪蘭士編輯出一條微信消息，十分簡潔明了：

【媽，今天晚上回爺爺家吃飯，我要帶一個人】

錢媽這個年齡段的人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因此消息發送出去，不到半分鐘便收到回復。

張雪蘭：【帶誰？】

張雪蘭：【男朋友啊？】

錢多多：【嗯。】

張雪蘭：【你不是吽（哄）你媽我槁（高）興呢吧？真有男朋友了？什麼時候啖（談）上的？】

錢媽媽不會用拼音，一貫都是采用手寫輸，平時短句還好，句子一長加上緒激，錯別字能占一大半。

錢多多忍俊不，回復：【媽您別激】

又打字：【剛談上不久，就這幾天】

張雪蘭：【男方什麼條件？干什麼工作的？多大年齡？哪里人？你們怎麼認識的？】

錢多多：【男方的條件您都知道的】

張雪蘭：【我上哪知道去呀？】

錢多多回復：【我對象就是陸齊銘，上次孫阿姨介紹的那個】

都說“老來小老來小”，張雪蘭士年輕時候的格還文靜，上了年紀之后反而活潑起來，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

得知兒要帶回家的男朋友是陸齊銘，又是驚訝又是高興，連發了一長串【大拇指】給錢多多，后又連番追問，問錢多多之前不是說不喜歡，怎麼又忽然上了，還問兩人是怎麼恢復的聯系。

錢多多忙著選服化妝，面對媽媽集的轟炸式消息，只空回復幾條。

大意就是“接下來，自己對陸齊銘還有好，但依然介意他職業，只是先談一段時間看況”。

了解完這段“破鏡重圓”的始末，張雪蘭士開心得很，話糙理不糙地打了個總結語：【就是，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談著。服合不合，要穿過才知道。】

看見這條消息時，錢多多剛好涂完口紅。

皮白，服彩妝，從來不挑。

今天要帶第一位男友回爺爺家，錢多多特意找出了自己很喜歡的裝，針織魚尾，長度及膝，剛好出纖細勻稱的小肚。

這條子，車厘子系的口紅是標配。

拿指腹暈染開線邊沿，錢多多端詳鏡子里的自己，滿意微笑。接著便語音回復媽媽：“我要出門啦，晚飯時候見。”

城市另一端。

和兒聊完微信，張雪蘭放下手機就直往臥室沖，在帽間里翻箱倒柜，找出一件還沒剪吊牌的駝絨大。

正在看報紙的錢海生打量著妻子，好笑道：“你這麼花枝招展干什麼？下午要開同學啊。”

“你趕把胡子刮了。我上個月不是給你買了件新夾克，找出來穿。”張雪蘭心好，不跟他見識，“晚上閨要帶男朋友去爺爺家，一會兒我們再去市場買點菜，晚飯呀，搞盛點！”

*

下午五點半左右，一輛黑越野車從主干道右轉彎，拐進老街區。

老街區的道路狹窄，兩旁還有不推著餐車售賣煎餅炸串的小攤販，車輛行駛的速度大為限，幾乎只能輕點油門挪著走。

錢多多對爺爺家附近的路況很悉，邊降下車窗觀察路況，邊禮貌提醒買東西的行人讓路，一路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終于在十分鐘后抵達老人住。

老小區的停車位不多，這個點兒已經停滿，兩人只能把車停在離小區幾百米遠的天停車場。

停好車，陸齊銘打開后座車門，取出幾個包裝的禮品盒。

錢多多想幫忙，遭到拒絕，只好默默把手收回來。

步行進小區門。

“哪棟？”陸齊銘目掃過幾棟老樓。

“這邊。”錢多多說，“你跟我走就行。”

兩人靜默無言，一前一后進到單元樓門口。

錢多多走在前面，上了幾層臺階后不知想到什麼，輕笑著跟他閑聊：“你是不是覺得這些房子老掉牙了？我爺爺可喜歡得很，讓他們搬去住新房子，都不愿意。”

陸齊銘環視一周。

上個世紀的單位職工宿舍樓，年頭已久，步梯甚至沒有鋪磚，墻面也斑駁皮。好在業管理盡心，樓道干凈整潔，沒有垃圾和異味。

“老人上了年紀，都不彈。”陸齊銘淡淡地說，“可以理解。”

錢多多聽得微揚眉，沒再說話。

老小區住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平日里冷清寂靜，只有周末，遇上年輕人們領著孩子回來看，才能顯現出一活力與朝氣。

錢爺爺和錢是中午那會兒知道消息的。

一聽孫要帶男朋友過來，兩個老人高興得不行，早早就把冰箱里的羊拿出來解凍。還不到下午五點鐘，便敞開大門，忐忑地等待。

不多時，樓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錢多多累得了兩口氣，不敲門，腦袋進門框里左右瞧，試探地喚：“爺爺，爸媽？”

“哎喲，我的寶貝兒可算來了！”廚房里的錢作最快，笑容滿面地迎出來。

打眼一，只看見孫一個人，老人立刻不解地皺眉：“多多，不是還有客人嗎？”

“來了的。”錢多多有點不好意思，埋頭換鞋，悶悶回了句，“后面。”

話音剛落，一道拔高大的影便出現在大門口。

老房子的樓道本就仄，陸齊銘往那兒一站，瞬間將整個空間得更加狹小。

看見老人，他臉上浮起一溫和的淺笑，打招呼：“好。”

“好好好。”錢樂得合不攏，上前握住陸齊銘的胳膊，笑瞇瞇地端詳，自言自語，“看看，多俊哪，比新聞聯播里那些主持人還好看。”

說到這里，眼風往下一掃，看見青年手里的一大堆禮品，驚呼：“人來就行了，怎麼還買這麼多東西？小陸，你這就見外了，往后咱們都是一家人，你上爺爺這兒來就像回家。知道嗎？”

老人的話聽得錢多多耳泛熱，沒等陸齊銘吱聲，趕遞給他一雙鞋套，紅著臉道：“你腳太大了，家里沒有你能穿的拖鞋。你用這個。”

陸齊銘點頭，聽話地彎腰穿上。

趁這功夫，錢多多連忙手把扶到邊上，低聲音:“，我們才剛談，八字還沒一撇呢，什麼一家人。”

錢只當小孫是害，笑呵呵道：“差不多。”

聽見大門口這邊的靜，張雪蘭和錢海生也忙顛顛從廚房里出來了。

陸齊銘此前和兩位老人有過一面之緣，相對悉，但錢多多的父母，他是第一次見。

“叔叔阿姨，你們好。”他上前和兩人握手，角含笑，溫文爾雅，“我陸齊銘，是多多的男朋友。”

眼前的年輕人氣度沉穩，儀容不凡，上自帶一行軍之人特有的紀律與冷。錢海生和張雪蘭都有點被對方的氣場震住，頓了一秒才綻開笑容，熱地把手出去，“你好小陸。坐。”

陸齊銘目環視一圈，猶記掛錢爺爺的病，詢問：“請問，爺爺是在臥室休息？”

“嗯對。”張雪蘭下意識點頭。

“我方不方便進去探？”

“當然方便呀。”張雪蘭笑起來，拿胳膊肘搡了搡錢多多，叮囑，“帶小陸跟你爺爺打招呼去。”

“好。”錢多多乖巧頷首，領著陸齊銘進了主臥。

客廳里，張雪蘭和錢海生相視一眼。

張雪蘭拋給丈夫一個眼神：怎麼樣？孫姨介紹的這個男孩子。

錢海生也不說話，豎起一個大拇指作為回應：好。

*

傷筋骨一百天，老爺子的胳膊還掛著前，查出眩暈癥的緣故，醫生建議錢爺爺多臥床休養。

老人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正無聊得慌，兩個小年輕的到來讓錢書華格外喜悅，眼角的皺紋看著都像淡了幾。

晚飯時，兩人扶著錢爺爺從臥室出來，于餐桌的主位落座。

等眾人都各自落座，錢海生便從廚房里取出一個純凈水瓶子，試探問：“小陸，我知道你們部隊現在有酒令。周末能喝不？”

“節假日不做要求。”

“那正好。”錢海生一拍大，喜上眉梢，“今天禮拜六，陪叔叔喝兩杯？”

陸齊銘點頭應下。

錢海生欣然，立刻找出兩個白酒杯，滿上。

一旁，張雪蘭眼神左右轉，看了看自家心奇佳的丈夫，又看了看神平靜的兒男友，側過頭，朝錢多多近過去，聲音得很低：“小陸酒量怎麼樣？”

錢多多自顧自吃著羊，搖頭：“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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