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的聲不怒自威:“起來吧,諸位大人。虛禮只此一次便夠了。”
長公主雖這麽說,其他人卻連稱不敢,起後依舊拱手低頭。
趙明臻倨傲地擡起了下,沒有再說什麽。
燕渠不是第一次見撐起長公主氣度時的模樣,此刻并不訝然。
生來就浸染在天家滔天的權勢裏,正起來,又怎會懦弱局促?
趙明臻似乎朝他所在的方向擡了擡角,又似乎本沒看他,很快便翻下馬,在衆人簇擁之下,走進了驛館。
燕渠看著的背影,若有所思。
從京中收到烏爾霄求和的消息,到今日抵達,不過半月有餘。算上布置使團的時間,估計是連夜奔襲,未有一日好歇。
……也難怪穿著這樣厚的鬥篷,看著,都比別時瘦了許多。
——
為迎使團,聶家在府城做了東。
這樣的酬酢必不可,畢竟接著,就要商議與烏爾霄和談的事宜,使團的人總得和北境這邊的互相認認臉、悉一下彼此的行事作風。
趙明臻自然坐在最尊貴的位置,使團的其他幾位大人,也隨其後。
燕渠同樣免不了在場,但是他不是長袖善舞之輩,雖然位高權重,在這種場合裏依舊存在不高。
他保持著素日一貫的平靜與沉默,只盯著上首趙明臻的影,多喝了兩杯水酒。
——
晚間,燕渠沒有回到城中自己的那座宅子,而是照舊回了中軍帳中。
今日去驛館耽擱了時間,還有些瑣碎軍務沒有理。
不是什麽很難置的事,他卻頻頻走神,視線幾度追逐著飄搖的燭影,找不到一個落點。
那邊……應該已經是在驛館下榻了。
這會兒去找,是不是不太合適?
燕渠一面思忖,一面屈起指尖,在桌面上不自覺地叩擊著。
明天還有明天的事,要不還是今晚吧?
去運氣,也許還沒睡。就是不知,到底有沒有心撥冗見他。
正想著,燭影忽然一晃,一冷風鑽了進來,他驀然站起,卻見心心念念的那道影,此刻正堂而皇之地推開氈門,走了進來。
燕渠怔了怔,一時都有些反應不及。
這幾乎像是他幻想的場景了。
寂夜悄悄,無數個挑燈未眠的時分,一擡眼,仿佛都能看到燭裏,暈出的廓。
他回過神來,聲音微啞:“長公主……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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