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不行了。
到醫院時,老太太娘家人圍了一圈,尤其是舅公這些人,指著金斯年的鼻子罵:“你是被你生生氣死的!”
金斯年頭還在痛,倚在冰冷的墻壁,沒有憤怒,沒有悲傷,什麼表都沒有。
麻木的像個設定好程序的機人。
他一出生就是金家接班人,一舉一都是為了接手集團做準備,他冷靜克制,沉穩忍,他幾乎從無放縱時刻。
大概是今天相親的事,葛家人也在。
葛霏張了張,看向葛琪上:“姐...”
一眾葛家長輩紛紛把目移向葛琪,眼中有責怪,有不屑,有鄙夷。
葛琪沒理他們。
看著在旋渦中心的金斯年。
“你生在金家,你姓金,你的就不是你自己的!”舅公怒罵,“我問過醫生了,你這個絕育可以做手恢復,為金家留后是你的責任!”
金斯年角提了下:“你們這些人不死,我不要小孩。”
“......”
全場駭然。
這話出自那個叛出金家的老二里還算正常,但從金斯年里出來,實在讓人震驚。
“你放肆!”舅公吼道,“你姓席,是我們席家姑娘,現在被你們金家氣到咽氣,你們得給個說法!”
金老爺子轉,反手一掌,扇的金斯年臉偏了過去。
走廊烏的人,全是至親,又仿佛全是惡鬼,借口要興盛家族,上一代索著下一代的命。
葛琪忍不住開口:“舅公,得病那天醫生就說了,活不過兩年,是斯年找遍名醫,督促集團研發新藥,又讓人用心照顧,這才多養了六年...”
“你閉!”葛母狠狠刮,“有你什麼事!”
舅公呵笑:“你說吧,他結扎,是不是你攛掇的?”
金斯年死水一般的眼睛漾出波瀾:“至今不知道。”
沒人相信。
金斯年站直:“你們別忘了,我跟是聯姻來的婚姻,我會為做到這種程度嗎?”
“......”
“葛小姐,”金斯年向葛琪,態度冷淡,“你該回去了。”
葛琪沒說話。
走廊盡頭有腳步聲,是金北周和路櫻來了。
一個沒趕走,另一個又來了,金斯年皺眉:“你來干什麼,帶弟妹回去!”
“我不來,”金北周吊兒郎當的,“我怕你被這群人弄死。”
金斯年冷冰冰:“別說混話,把你大嫂送回去。”
金北周嗤笑,路櫻腦袋:“寶貝,你陪大嫂先回,這兒我得留下來,有些老貨仗著緣和輩份,能剝掉某人的皮。”
一句話把在場所有長輩都罵了。
但眾人敢怒不敢言,怕這渾貨一言不合掏槍崩了他們。
他們相信金北周干得出來這事。
路櫻拽著葛琪的手,沖搖頭,把帶出醫院。
老太太沒了,娘家人占著道德高地,一定會趁機拿一把。
“大嫂,”路櫻小聲,“大哥那話應該是故意的,但他不是說給你聽的,是說給這群親戚聽的。”
葛琪拍拍手:“我知道,我沒因這個傷心。”
醫院那群人最會無事生非,金斯年要不用這種冷的話把剝離開,老太太的死馬上就有一份責任。
路櫻覷:“大嫂你心疼大哥啊?”
“...有點,”葛琪很誠實,“覺他很可憐,像另一個我,但我從原生家庭中逃出來了,他逃不了,他得扛著家族責任。”
說到這,葛琪眼神怔忡:“還要謝謝他,既頂著爺爺的力,還幫我扛了葛家的責罵。”
跟金斯年的結合,不是他們自己的事,是兩個家族的事。
兩人離婚離得順利,其實只是葛琪順利罷了,金斯年把金家和葛家的怒火與制裁一力扛下,葛琪是被他托舉出來的。
“大嫂我陪你回家,”路櫻說,“老太太一走,大哥要為眾矢之的,你別往那邊去。”
補充:“有金北周在,他跟個笑面虎似的,大哥會沒事的。”
金家一場喪事辦得低調簡單,惹怒了老太太娘家那邊的人,差點把靈堂掀了。
是阿豹和大軍這些人將鬧事的拎出去,還鬧的直接賞電,這才勉強住場面。
下葬那天,金父金母回來了。
有他們在,長輩們的怒火不至于全部落到金斯年上。
喪事過后,金斯年從集團暫時卸任,由金父負責,而金家則到金母手中。
原本就風雨飄搖的金家支離破碎。
這年年底,北城一場大雪落下。
在醫院搶救的金老爺子咽下最后一口氣,是金父拔的管,父子倆的手糾纏在一起,老爺子滿眼憤恨,掩不住的求生,金父眼平淡,作干凈地掀掉了他的氧氣面罩。
過完年,金父金母把老爺子葬在老太太邊。
年前積的雪很厚,世界白茫茫的。
金斯年消失了很久,不知道去了哪里。
夏天到時,葛琪辦了自己的第一場畫展。
畫展很功,一群伙伴鬧著要幫慶功。
走到藝館門外,葛琪看見臺階下捧著花的男人。
眼神有些恍惚,好像看見了剛結婚時的金斯年,那天他喝醉了,卻依然保持著表平靜,要不是送走賓客后,他沉重地倒在葛琪上,差點沒看出他醉了。
新婚夜,金斯年頭發,喊琪琪,醉意朦朧地問為什麼要答應這樁婚事,問知不知道嫁過來是要吃苦的,他自難保,護不住任何人。
葛琪好脾氣:“我不怕。”
“給了你機會了,”金斯年喃道,“我都拒絕了,你只要順著拒絕就沒人會怪你,結果你答應,你讓我怎麼辦。”
葛琪:“你是不是有其他想娶的姑娘?”
金斯年瞪。
葛琪:“那你是在不高興?”
金斯年又瞪。
葛琪:“你跟小二的眼睛長得不像啊...”
金斯年錮住腦袋,吻了下去。
那是葛琪頭一次發現,床上的金斯年是另一個人,他不冷靜,不克制,不忍。
齒濡,葛琪以為自己聽錯了,金斯年迷含糊的兩個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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