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是什麼覺?”
“沒有覺。”
“你定時吃藥了嗎?”
“沒有,好痛,我不想吃了。醫生…你知道不會痛的覺有多好嗎?”
“這只是錯覺,不是真的不痛。”
“可是很舒服。”
“那周崇怎麼辦?”
單卿山沒有的眼睛微微轉,眼眶里泛上了淚,可等眼淚一滴滴砸在手背上,單卿山才意識到自己在難過。
“我努力了。”
“聯系他好嗎?告訴他你的況。”醫生著單卿山疲憊又悲傷的眼睛,溫勸說,“聯系他不是說明你自己不過去。如果我是周崇,我會很擔心你。因為我你。”
單卿山眼眸微。
止了眼淚的眼眶又泛上淚花。
醫生覺自己看到了曙。
“你知道的對嗎?周崇你。”
“我很努力了,可是為什麼人活著有那麼多事呢?”
醫生被噎住。
單卿山落下淚。
“對不起。”
周崇到的折磨,都是因為單卿山。
單卿山知道。
對不起。
周崇想和單卿山在一起,單卿山也一樣。
可單卿山的努力好像沒什麼用。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
單卿山能覺到另一個自我的存在,和他一起,懸浮在軀之上,用線縱著這陌生的軀。
不練的作讓他的每一個作看起來都像是四肢剛剛安裝。
有時候,他會和另一個自己對話。
“給單健打錢了嗎?”
“打了。”
“他又去賭博了嗎?”
“去了,債臺高筑。”
“又搬家了?地址出去沒有?”
“了,單健被人踢瞎了,單懷斷了手臂,孫妙蓮失足跌進河里淹死了。”
“只是這樣?太便宜他們了。”
“對,太便宜了。”
“確定要按計劃進行嗎?”
“確定。”
“那你就會是殺人犯,會是周崇甩不的污點。”
“知道,我會離開。”
“不能讓母親白死,他們不該活著。”
“不能讓母親白死,他們不該活著。”
“一切都很順利。”
“一切都很順利。”
……
七月,某鎮的老舊小區起火。
燒死兩男一,經驗尸為單芳,單健。單懷重度燒傷,上沒有一塊好皮,一只耳朵都被燒掉,肺部損,多臟損,脊柱被斷梁塌,多碎骨折,移進醫院的時候只剩一口氣。
火災發生時,單卿山遠在千里之外,擁有完的不在場證明。
他去看了單懷。
躺在icu里,上滿了管子,茍延殘,艱難地求他,讓他死。
這個樣子,有些賞心悅目。
單卿山想他死,又不想他如意。
醫生告訴單卿山,一旦離開icu,單懷活不下去。
六個小時已經急搶救了兩次。
就算住在icu,也不能保證次次都能搶救回來。
也許下一次,也許下下次,他就會死。
單懷本人求生意志也不強。
不如,放棄治療,減痛苦。
換言之,給個干脆。
痛苦?
單卿山眼眸微。
“我有錢。”
護士愣住。
單卿山重復一遍,“我有錢。”
讓他痛苦,讓他求死不能。
單卿山遞過去一張卡,“只要卡里面的錢沒花完,就全力搶救。”
至于求生意志,他有辦法。
單卿山進icu告訴單懷,單健還活著,等他去團聚,下個月就會來見他。
單懷著眼皮艱難睜開了眼睛。
單卿山看得想笑。
果然,最可怕的是希。
給他一點,就能讓他撐著,心甘愿地一直一直折磨。
“他最多活到卡里的錢用完。”
“是,而且等到下個月,單健沒有出現,他一定會瘋。”
給他希,再打碎。
再加上的折磨。
生不如死,不過如此。
“痛快嗎?”
“應得的,沒有覺。”
“可你是污點了。”
“我是污點了。”
“你不該和周崇在一起了。”
“我不該和周崇在一起了。”
手機震。
“那個醫生又給你發消息,說你該去拿藥了。你還在吃藥嗎?”
“沒有,扔進馬桶沖了。”
“去拿藥嗎?”
“不去。”
“你該去陪媽媽了,孤單了很久。”
單卿山沒有回答另一個自我。
他又問:“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沒有。”
單卿山沉靜良久,看到窗外的花店,門口擺著一盆和家里一樣的綠植。
這些天以來,一把刀,一堵墻,一汪深水,都吸引著單卿山的另一個自我。
這是除這些東西以外唯一吸引他的。
他告訴另一個自我,“我要回家澆水。”
“卿山哥。”
車開到樓下,玲玲從車窗里探出頭,遞出來一個小瓶子,里面有兩尾漂亮的孔雀魚。
“我看你最近不太高興,也不去超市看魚了,我就給你買了兩條,送給你。”
單卿山看著那兩條游來游去的小魚。
沒有覺。
心無波瀾。
“你自己留著吧,我家里有一盆綠植了。”
玲玲悻悻收回手。
單卿山回到家里。
正撞上來家里打掃的保姆。
他們不常見面,保姆看到他驚了一下,然后問他今天中午想吃什麼,去買菜。
單卿山說了一句都可以,然后就去臺侍弄那盆綠植。
保姆阿姨回來的時候,單卿山就像雕塑一樣,看著那盆綠植。忍不住上前詢問綠植是不是哪里不妥。
“周先生很寶貝這盆綠植的。”
單卿山就把綠植的注意事項告訴了,也告訴,底下他換了土。
“好的,單先生,我會注意的。”
“嗯。”
單卿山了綠植,片刻后收回手。
沒在家里吃午飯,直接去了公司,將玲玲調崗,轉到同公司一個好脾氣的藝人名下。
玲玲不理解,“哥,為什麼要把我給別人?”
“周崇要給我安排一個人。”
“果然是周總嗎?!!!他心眼怎麼那麼小!!!靠!氣死我了!”
“給你紅包,不要生氣。”
玲玲歡喜接過,“謝謝哥。”
單卿山目送離開,回到家里,坐在書桌前。
良久,鋪開一張紙,拿起筆,落筆寫下“書”兩個字。
這四年來的回憶,在短短兩行字里,如幻燈片般閃過。他又回憶起和周崇的初見。
那個燥熱的夏天,天降神兵一般的男孩子。
初影視城的時候,沙哥問他,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他回答:“會喜歡一個本來就很好的人。”
沙哥問:“有嗎?”
單卿山一怔,腦海里閃過周崇的臉。
那個時候,才知道,喜歡那麼早。
后來周崇有一回和他告白,被他拒絕,周崇臭著臉不高興。
“我能等。”
單卿山記得,當時他的回答是,“你要等?心可以等,腳步不能停下來。不然,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其實他一點都不想讓周崇等。
他好像總是在讓周崇等。
等到周崇問他,“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那個笨蛋都不知道他有多他。
筆尖頓住。
單卿山看著自己寫出的短短兩行。
握了筆,劃了個干凈。
周崇不知道就是最好的。
等他離開以后,周崇走出這一段沒有回應的,不值得留的,可以去重新擁抱一個家事干凈,的,會人的人。
書被撕碎片,扔進了垃圾桶。
8月16日的那天早上,和往常并沒什麼不同。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他等著周崇的吻,可是周崇沒有給。
那一瞬間,他心口掉一小拍。
這變化很微妙,稍縱即逝。
單卿山離開家以后在工作的間隙去看了他和周崇相遇的學校,去了影視城,本想走一走。
可心無波瀾。
車就沒停。
8月23日那一天,市區有人用無人機進行燈秀求婚。
單卿山一下子想起周崇給他的燈帶。
他向大橋。
一片漆黑。
他的燈不亮了。
閉上眼睛,他能在夜的深,聽到母親的哀鳴,像某種指引,領著他看到了那棟廢棄的高樓。
沒有猶豫,沒有瘋魔,沒有任何人察覺不對。
他平靜地走過去。
走到樓頂,抬頭看到殘缺的月。
風吹衫,似乎試圖將人推回。
單卿山沒有停留,走進了風里。
風吹過臺的,吹進客廳。
周崇似有所地抬頭,只看到臺上孤零零地淋著月的綠植。
而今亭亭如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