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到你懷里趴會兒。”傾城眼眸迷離，把座椅轉了個方向，朝他靠攏。

“好。”陸君堯立刻放下架起的雙，又取來自己的大疊在上，這樣傾城睡著舒服點。

等老婆在他懷里躺下后，他拉起外套兩邊虛虛一掩，擋掉頭頂的燈，省得晃眼。

陸浩明對他倆的秀恩早已見怪不怪，看了眼就又繼續監工。

可滿屋子其它人見到這一幕卻全都瞪眼驚呆了。

堂堂陸家三，家世顯赫，份尊貴，無數的名媛千金都不了眼，卻偏偏對一個被拐三年的過氣名媛，有獨鐘，百般恩寵。

甚至不介意在大庭廣眾之下，做老婆的人靠枕，哄睡覺！

這一對比，更顯得顧柏川窮困潦倒，形單影只，慘不忍睹了。

四千多萬現金，是五臺點鈔機數完就得兩三個小時，再加上審合同，通流耽誤下——結清所有債務一共忙了四個小時。

從下午三點半一直持續到晚上七點半。

等最后一個人抱著錢離開，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顧傾城睡了一個鐘起來了。

坐太久也讓人疲憊，起在窗前站著，看看外面的夜景，順便想著等會兒去哪兒吃飯。

見事終于理完了，才轉過回到桌邊。

顧柏川也早已得腸轆轆。

梁景容給他打了幾次電話，他前兩次接了，后面就置之不理。

這會兒理完所有債務，電話又響，他看了眼還是接通了。

律師拿著賬目去跟顧傾城匯報：“顧小姐，剛才有些賬目有問題，數額更正后，所有債務比原定了152萬——您跟顧的那份協議要不要重新簽訂？”

“嗯，麻煩你重新擬定一份，讓顧重新簽字。”顧傾城代。

“好。”

律師又去修改協議，然后打印出來。

正好顧柏川打完電話了，律師拿著協議過去，解釋原委，讓他重新簽字。

“放心，等你欠了這份修正后的借款協議，原先這份我會銷毀。”顧傾城知道他們彼此之間沒有一點點信任，所以主做出承諾，消除他的疑。

其實對顧柏川而言，債務太多，這一百多萬也沒什麼意義。

他這輩子都不可能還完這筆錢。

但他明白，顧傾城的意思是：不會占他一分錢的便宜。

他停頓片刻，還是拿起筆重新簽了，然后又按了手印。

借款協議又送到顧傾城面前，也先簽字，再按手印。

協議正式生效。

顧柏川看著這一幕，知道自己從此以后在顧傾城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了。

不管何時何地，只要顧傾城“祭出”這張債務，他就像被蛇掐住了七寸，瞬間失去所有尊嚴和反抗。

可他沒得選。

除了走顧傾城給他安排的這條路外，他沒有第二條路。

“先前這份協議，我當著你的面銷毀。”顧傾城拿起那份自己沒簽字的協議，丟進了碎紙機。

顧柏川一直沒說話，他手里攥著那份相當于賣契一樣的借款協議，整個人緒復雜到無法理清，也不知該說什麼。

大概人被打擊、辱到極點時，會失去所有反應。

顧傾城見他不言不語，臉漠然，好似定一般，以為他是對協議有什麼不滿，于是問道：“你有異議？”

顧柏川這才回過神來，一開口，嗓音低啞低迷：“沒有，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顧傾城還是坐著，但氣勢上居高臨下。

顧柏川依然保持著那副神，“你不是恨我們嗎？為什麼還要出手幫忙？四千多萬，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知道，以陸家的手腕，是有能力保護顧傾城不被這些事影響的。

可卻還是做了。

四千多萬，就算對于有錢人來講，也是一筆巨款。

顧傾城微微扯，笑了笑，而后站起來。

陸君堯也跟著起，同時接過陸浩明遞來的士大，很自然地罩在妻子肩上。

顧傾城回頭對丈夫笑了笑表示謝意，而后看向顧柏川云淡風輕地道：“我早就沒有恨你們了。是你們因為虧欠我太多，傷害我太過，過于心虛惶恐，才會把我想象蛇蝎心腸隨時要報復你們的樣子。”

顧柏川眼眸瞇起，淡漠低迷的神突然有了變化。

似乎是被顧傾城中了心。

“從我把顧氏還給你們起，過往一切就結束了，我不恨你們，只是跟你們不親而已。”

顧傾城攏了攏肩上的大，停頓片刻才把心中深藏的話全都說出：“顧家一向把金錢利益看得太重，將養兒育都跟這兩者掛鉤，結果算計來算計去，最后落個家破人亡，一無所有。錢財在我看來，都是外之，我擁有比金錢利益更寶貴的東西，所以這四千多萬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

“就當，破財消災了。”說完這些，顧傾城又笑了下，手牽住丈夫的手，與他十指扣，“這筆錢我不著急，反正利息也算著，等你掙了錢再慢慢還吧。”

顧柏川心里滌著濃烈的酸，這一刻，顧傾城無論是從經濟實力還是從人格修養上，都全方位碾他。

他，包括整個顧家，全都欠傾城一句誠懇的道歉。

可他知道，顧傾城已經不稀罕了。

像凰一樣經歷了涅槃重生，已經強大到不在乎外界的任何看法和中傷，自然也不在意傷害的人是否道歉認錯。

但顧柏川依然忍不住要說：“其實……那晚，爸在彌留之際，一直眼地看著房間門口，他已經說不出話來，可我知道……他在盼著你來，他知道錯了，想親眼看看你，跟你說對不起——”

顧傾城眉心微，沒想到顧柏川會突然說這個。

沒有回應，也沒有被這話打。

那晚，顧庭安彌留之際他們并沒有聯系自己，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呢？

想讓愧疚？心里難？

還是想讓原諒？

傾城的沉默讓顧柏川無奈一笑，果然，對遲來的道歉毫不在意。

罷了，顧柏川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保證：“你放心，從今以后我不會再麻煩你，這些錢……我能掙到多還多，至于媽那邊，我會照顧，等腳好一些，行方便了，我們就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