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與衛云薇站在劉觀音后。
家中忙,們無暇換,還是那副糟糟的模樣。
葉玉站出來,掛上淺笑,規矩地疊雙手福了福。
“祖母,嬸娘。”
“母親的意思是,往后這個家來主持中饋。”
此話一出,臉皮薄的劉觀音霎時張起來,臉頰有淡淡的熱意。
想開口反駁,但是自己又的確想要,可如此直白,又令十分沒有面子,讓人覺得功利心太強。
一時無措地擰帕子,暗怪蘇氏簡直無禮!
默默低下頭,用帕子淚,掩飾自己的心慌與那份微弱的期待。
劉觀音的子很簡單,葉玉一琢磨就明白了。
與村子里的胡大娘很像,原本占理,但一開口就先委屈,落了下乘,事后又喜歡回味琢磨應該怎麼辦,但為時已晚。
葉玉繼續道:
“嬸娘往日管著府中庶務,想必累極了,母親把這個重擔接過去,嬸娘也好歇息,待幾個月后嫂嫂生子,正好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王玲被這直白的話驚了一把。
那劉觀音扭扭,倒是有理由把事搪塞過去,霸著公賬不放手。
誰料到娶這麼個直白的媳婦,一開口就是要管家權,為這個家上下勞多年,豈會輕易放手?
王玲笑道:“我從嫁進來就一直在持這個家,不像大嫂與大哥在外恩瀟灑,大嫂拿了管家權,只怕不知道如何主張人往來吧?”
聞言,劉觀音臉黑了下來,當著老夫人的面竟敢質疑?
葉玉佯裝不懂其中的揶揄,清澈的眸子含笑看王玲。
“嬸娘,我蘇家與衛家聯姻,聯的可不是男之。”
葉玉從劉觀音后走出來,站在中央。
先看了一眼沉著臉的老夫人,似是對此舉不滿,又瞧了一眼俱是輕蔑的王玲。
葉玉暗示自己,現在是蘇蕓,是郡守千金,繼續道:
“蘇家雖在江杭郡,但故舊友以及旁支宗親在長安的可不。難不,來日侄媳出門與眷們往來,帶的是自己嬸娘而不是婆母,讓人知道豈不貽笑大方?”
王玲被這話一刺,怒上心頭,但也只是瞪了一眼葉玉,轉而失落道:
“侄媳是覺得我份低微,不配與你出門見人?”
手理了理耳邊的碎發,轉而哀嘆一聲。
“我兄長只是一個左馮翊,雖不是什麼大,是比不得江杭富庶的郡守,但也算正經家人,沒想到,卻被侄媳婦瞧不起。”
這麼大一口鍋扣下來,劉觀音捂著帕子了角,左馮翊是個千石,長安三輔之一,裝什麼可憐樣?
這些年對王玲的挑釁退避三舍,不過是因為娘家勢力不如,才一忍再忍。
如今,娘家侄兒位列九卿,兒子是中郎將,甚至……眼前這個不喜歡的媳婦也是兩千石的郡守千金。
想到這里,丈夫在不在側似乎已經沒什麼關系了,他不過是個百石的縣令,當不得什麼大作用。
晚輩有出息,劉觀音底氣又來了,腰桿直。
“弟妹說的什麼話?誰會看不起你,反倒是你這些年一直瞧不起我這個嫂子!”
似要把這些年的氣發泄出來,劉觀音語氣帶著一酸溜溜。
王玲被嚇了一跳,哭著向老夫人陳訴:
“母親,我沒有啊,我這些年為家中辛苦勞,敬重長輩,親善晚輩,只求這個家和和睦睦,哪怕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嫂子這話,簡直是寒了我的心。”
說完,也出一張帕子拭淚。
劉觀音一愣,分明在告狀,怎麼被反扣了一頂破壞家族和睦的帽子?
心虛地瞅了一眼老夫人。
只見老夫人著拄杖,沉著臉,眼皮拉攏著下垂,掩不住一雙明銳利的眼眸。
劉觀音飛快錯開眼,轉而看向葉玉不語。
葉玉笑了笑:“嬸娘多慮了,咱們一家人同氣連枝,看不起自家人,便是看不起自己,蕓兒自習的教誨,是敬重長輩與孝道。”
“不過,蕓兒還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嬸娘。”
王玲了鼻子,“你問吧。”
“這個宅子是誰的?”葉玉開口。
王玲唰地一下,臉煞白:“自然是陛下賜給云驍侄兒的。”
“那家中公賬的銀錢是誰的俸祿撥進來供養家族?”
王玲似乎是被抓到短,支支吾吾。
“自……自然是侄兒。”
轉念一想,道:“侄媳婦剛嫁進來幾天,不懂其中緣由,咱們兩家住在一起,可不是誰占誰便宜,侄兒出錢,我們二房出力,共同治家。”
“那對外的人際來往,哪邊送的禮最多?”
若是以往,王玲肯定毫不猶豫說兩邊一樣多,但大兒媳是娘家侄,人際關系重合了。
大房多了一個蘇蕓,當初勸著老夫人履行婚約娶蘇蕓,不過是想給大房添把火,他們引火自焚,沒想到油澆多了,燒著自己。
王玲咬牙道:“自然是你們大房。”
葉玉笑道:“那不就對了。”
王玲不懂,對什麼?
老夫人也皺著眉稍,等著葉玉還有什麼話說。
葉玉水靈的眼眸滿是篤定。
“我院子里的芳蹤姑姑負責膳食傳送,往來支應,調度行程,為我忙上忙下,干的活最多,出的力最多,祖母一向公正,故而是我院子里一等一的管事姑姑,拿的銀錢最多。”
“換咱們家,出錢的是夫君,出屋子的也是夫君,人往來也是我們這邊最多,為何管事的,不能是母親或者我呢?”
說到此,葉玉出疑的表。
劉觀音聽得心舒暢,但聽到“我”心警惕一噔,這小妮子想與搶管家權?
王玲啞口無言。
老夫人夾的眉梢舒緩,深沉的眸子認真掃了一眼蘇蕓。
蘇家人德行有虧,原本對蘇蕓懷著戒心,打磨的子,省得進了衛家還沾染蘇家陋習。
卻不曾想,這般伶俐,不必撒潑哭鬧,只是有理有據,條理不紊地爭取東西。
比婆母強多了。
老夫人垂眸思索片刻。
葉玉再言,“圣賢言,時不我待,只爭朝夕。今日夫君遇襲,生死不明。卻要花半個時辰才能尋人去救。”
轉而繼續道:
“倘若夫君因耽擱出了事,咱們家族敗落,白發人送黑發人,想必祖母也不愿意看見這樣的事。”
老夫人年邁,聽不得這樣的話,面凝重幾分,低聲嘆氣。
葉玉道:“當時蕓兒想著,若是令牌在母親手上就好了,知道夫君有難,馬上就能去救。”
提起孫兒,老夫人也不知他現下如何?
劉氏糊涂且自卑,但畢竟是孫子生母。
老夫人思索片刻,下了一個決定,罷了,趁著還沒咽氣,再多教一教吧。
“老二媳婦,從今天起,你就把賬冊、鑰匙還有令牌、契書給老大媳婦,我乏了,你們先出去吧,驍兒歸來記得喊我。”
劉觀音暗淡的眼眸一亮,還想說點什麼,就被一胖一瘦的兩個嬤嬤請出去。
松柏堂終于安靜了。
一行人出了松柏堂。
王玲憤憤地咬牙經過們面前,留下一句。
“往后咱們家,可全靠嫂嫂經營了。”
說完,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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