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檸做了個夢。

夢里大火侵吞，被燒得皮綻開，痛苦哀嚎。

拼命喊救命，可來的卻是一個一黑的削瘦男人。

他蹲在面前，緩緩摘下那頂黑兜帽。

手里的火把把他臉照亮，溫檸終于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是曾城彬。

只見男人朝出手，輕輕上那張絕驚恐的臉。

“檸檸，下地獄吧。”

“啊——”

溫檸猛地睜開眼。

夢魘的余驚和恐懼讓口劇烈起伏，額頭冒了層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氣之余，環顧四周，還是那個悉的窯。

沒死？

溫檸下意識起，這才發現自己手腳被鎖鏈鎖著。

鎖鏈隨著作發出哐當清脆的聲音。

脖子傳來刺痛，夢魘后冒出的細汗滲出浸傷口，很疼。

曾城彬沒殺了？

沒看到他影，溫檸立即起往出口跑，可一起來，就襲來一陣眩暈。

重重摔回草垛木床上。

口傳來腳步聲，瞳仁擴，迅速閉上眼裝睡。

曾城彬走進來，看了一眼，徑直走向梳妝臺。

溫檸睜開一條眼觀察他。

他把所有服疊放在旁邊的柜子里，隨后關上門。

很奇怪，他手里的服全是紅的。

溫檸看向冰床里的陳黎，意識到什麼。

陳黎不喜歡紅，甚至是討厭，平時穿的也大多是清爽干凈的純凈，甚把自己打扮得這般艷麗。

“醒來就吃點東西。”曾城彬把東西放在面前。

一個饅頭和一碗水。

見沒睜眼，曾城彬神淡淡：“我知道你醒了。”

溫檸乖乖睜開眼，直視他眼睛：“為什麼不殺了我？！”

曾城彬半蹲在面前，糙臟污的手指掐著的下。

“你這里流著那腌臜廢的，我無時無刻都想殺了你，可是……”

他笑了。

“一想到你里有一半的是我家黎黎的，我就不忍心了。”

“你這張臉，多漂亮，長得跟我家黎黎簡直一模一樣，怎麼舍得讓你死？”

溫檸全都在發抖，理智讓穩定緒，可發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

想起什麼，盯著曾城彬：“李蕓夢是不是你殺的？”

曾城彬笑容扭曲：“是該死，誰讓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想起這后背的一切，溫檸脊背到一陣寒涼。

上一世放火燒的人是他。

一直想殺了的人也是他。

甚至為了殺，他一直潛伏在孟家。

見他朝自己近，溫檸忍不住發抖，下意識往后退。

可后面是土墻，退無可退。

曾城彬近，手輕輕著臉，眼里的笑意都是狠和邪肆。

“溫檸，你知道我有多想殺了你嗎？”

“你里流著溫軍燁一半的，太骯臟太惡心了！我無時無刻都想殺了你！”

“溫軍燁怎麼配得上我家那麼好的黎黎！他不配！你也不配！”

溫檸雙眼睜大：“那場海難是你的手腳？”

“真聰明，我家黎黎的孩子就是聰明。”

“你瘋了！上面有幾十號人，他們都是無辜的！”

“無辜？”曾城彬笑了，“這世上除了我家黎黎，誰都不無辜！”

“這世上所有人都該消失！包括溫軍燁……”男人指尖點了下額頭，笑了，“還有你。”

溫檸臉一白，整個都僵住了。

也不知道他突然了什麼刺激，他突然扯著嗓子嘶喊起來。

“人類太骯臟太惡心了！他們只會欺凌弱小，懼怕強大，不像我們家黎黎，溫賢良，看見我沒吃的，會主分盒飯里的給我；見我被人欺負，會主把我護在后，一個人對抗那些囂張欺負我的人；見我子破了，還會主說幫我子；見我沒服穿，還會在我生日那天攢錢買新服給我；見沒人跟我玩，會主提出跟我一起玩……”

男人一臉幸福地回憶著。

“真的很好很好，好到我這個被父親家暴，被母親棄的小孩第一次覺到，什麼是幸福和滿足。”

“從來不會嫌棄我，也不會打我，更不會罵我，只會很溫地對我說，阿彬，你要乖乖的，不要跟人打架，會有很多人很多人喜歡你的。”

“我以為會永遠屬于我，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上大學后認識了溫軍燁……”

“把所有目和注意力都放在他上，不要我了，也沒有再回頭看看我了……”

說起這些，那張被歲月蹉跎蒼老的臉上一臉悲傷。

他紅著眼：“黎黎不要我了，我那麼喜歡，可不要我了……我真的好難，覺天都要塌了。怎麼能喜歡上別人，怎麼能跟別人在一起，甚至跟別人結婚生子！”

溫檸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這些過往，陳黎從來沒有告訴過。

只知道，兩人曾經是同學，母親幫過曾城彬很多。

溫檸紅了眼，聲音冷冽：“所以你嫉妒他們，憎恨他們，把他們哄騙上船后全殺了他們？！”

曾城彬一怔，看向溫檸：“那是你爸活該！他憑什麼霸占黎黎全部的喜歡和？他憑什麼能跟黎黎在一起，甚至生出了你這麼個野種？！”

“黎黎明明是我的！永遠只能是我的！”

溫檸又怒又悲憤，眼淚落：“那我媽媽呢？你說沒有登上那客船，那又是怎麼死的？！”

曾城彬一愣，眼神閃躲，突然抱著腦袋崩潰地喊著。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殺的！”

“我不是故意的！黎黎……”

他突然跑到冰床前，著雙手捧著人冰涼蒼白的臉，哭著：“對不起對不起黎黎……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我當時、當時只是用刀子恐嚇你一下的……”

“可你聽到溫軍燁死了后太崩潰了，緒不穩定，一直著讓我放了你，你要去看看他……”

“黎黎，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去看他！不可以的，你絕對不能去看他！”

說著說著，他哭得更大聲了，跌坐在地上，里一直喃喃著：“黎黎對不起……我當時只是想阻止你而已。”

“你為什麼突然就朝刀子上撞上來？你明明知道我不舍得你哭，不舍得你死的！！”

“你為什麼寧愿死，也要去見那個廢！”

……

男人聲聲凄厲的哭喊聲傳遍整個窯。

溫檸又恨又怒，哭著拼命扯著鎖鏈：“曾城彬你不得好死！”

下一秒脖子一。

曾城彬跑過來掐住脖子，呲牙：“溫檸，你怎麼那麼難殺？我明明殺了你那麼多次，次次都被你逃了！”

每一次，都被逃了。

他真的、真的好想殺了！

溫軍燁和陳黎死后，了孤兒。

那段時間他每天都蹲守在家樓下，看到下樓扔垃圾，他好想直接撲上去一刀子捅死！

只可惜沒得逞，被帝江城的孟家人接走了。

后來他跟去了帝江城，進了孟家。

他了孟家花草栽培師，一步一步地接近，告訴，其實他是媽媽最好的朋友，現在媽媽死了，他會代替媽媽照顧的。

小孩就是好騙呢。

他偽裝的好人形象竟然信了。

后來有好多次，他都在后盯著。

他好想等沒人的時候，直接撲上去捅死！

可孟宴洲看看得很，他一點機會都沒有。

那次想去溫室摘芍藥花，試圖開鎖的時候，他就舉著刀子在后慢慢近。

捅死！捅死！

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他就能殺死了！

可惜回頭了，笑著關心他怎麼回來了，老家的事解決了嗎。

他立即收起刀子，假惺惺地笑著回答。

裝好人真讓他惡心，他真的討厭死了，恨不得殺了，可每次都笑瞇瞇地跟他說話。

那張臉笑起來太悉了，分明就是陳黎。

再后來，孟鴻毅讓他送去上學。

就是那次，他又想殺了。

就坐在副駕駛，著外面倒退的風景，嘆說帝江城的變化好大哦。

他又開始裝了，假裝笑著附和。

那時候他看到前面的高樓大廈，方向盤開始不控制。

撞死！撞死！

可是手機突然響了。

是孟宴洲給打來的電話。

孟家人真是煩死了，怎麼每天都那麼關心！

再后來，跟同學們去秋游。

那可真是個好機會呢！

也不知道跟沈煜說了什麼，看起來心不好，一個人往深林里走去。

他好興，越往里面走就越沒人了，到時候他肯定能殺了！

走著走著，在一個高坡上坐下了。

好機會！

把推下去！把推下去！

只要摔下去，肯定會死的！

到時候就能偽裝意外摔死，他就能了！

他慢慢朝靠近，抑心里的激喊了名字。

回頭了！

就是這時候把推下去！

他用力一推，滾下去了！

哈哈哈，肯定會摔死的！

他終于殺了了！

突然，他后有靜！

他回頭，一個生一臉驚懼地看著他。

哇，那張臉好青春好稚，明明那麼膽小害怕，全都在發抖，卻還是拼了命地逃跑。

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他怎麼能放過！

真的太弱小了，他一追，竟然就害怕地摔在地上了。

真好抓呢！

他死死攥住那的頭發，繩子繞上脖子，用力！用力！！

那的掙扎得太厲害了，他手背都被抓破了。

真晦氣！

漸漸的，掙扎的作小了。

他知道快死了。

果不其然，不到兩分鐘，呼吸沒了，趴趴地倒在地上。

真的太弱了，一殺就死了。

溫檸那小野種會不會也是這麼弱呢？

肯定也是這麼弱的，他肯定能殺了！

只是后來聽說，溫檸那小野種竟然被孟宴洲救了，還被送去了醫院。

媽的，怎麼哪兒都有孟宴洲！

為了確定是不是真沒死，他只能冒險去醫院看。

傷得嚴重的，就是沒死，還驚了警方，真是煩死了！

他只能暫時躲著了。

只是警方太煩了，一直揪著那的死調查個不停。

他不能再讓他們繼續調查下去了。

他只能殺了個替死鬼，偽裝殺死那的兇手。

哈哈哈，警方也太好騙了，竟然真的信了！

溫檸那小野種真難殺啊！

上大學后住在外面，越來越沒機會了。

他在宿舍甚至孟宴洲給買的那套房子樓下蹲守了很久，都沒有蹲到。

到底去哪兒住了呢？

怎麼一直沒見？

直到除夕夜，出現了。

媽的，竟然跟孟宴洲在一起了！

這個小野種怎麼能獲得幸福，是要死的！要跟我家黎黎一樣安靜地躺在這里，永遠地陪著他的！

孟鴻毅那個廢，知道他們在一起時竟然不生氣，還罵他險狡詐，是惡鬼。

媽的，他只能殺了他了！

-

呼吸被堵住，窒息襲來，溫檸臉越來越充。

拼了命想掰開那男人的手，可力氣太小了。

好惡心！真的太惡心了！

溫檸咬牙，拼命掙扎，里蓄著什麼。

“噗——”

一口痰吐上了曾城彬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