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妤需要獨立的創作空間，因此沈志遠給專門留了個房間當畫室。

有時候廢寢忘食，便直接在房里睡下。

去世后，這個房間一直保留著。

彩繪的圖畫掛滿墻，畫架上的紙張已經發黃，邊角卷翹起來。

已是傍晚，窗外照進來夕，映在畫架上。

沈宴秋坐在地毯上的暗面，雙手抱膝，把頭埋起來。

順的發垂落，心里的無助和難過到了極致。

手機和電腦都被沒收，窗戶外是三樓高，失去一切與外界聯系的手段。

這里只有料和紙張的味道。

覺得窒息。

有陣風吹過，書頁翻頁，發出沙沙的聲響。

覺得抑，抓起沙發上的抱枕砸過去，梳妝臺微震，上面的書籍打落在地。

安靜下來了。

沈宴秋抬頭，眼角微紅。

腦海閃過記憶，小時候，莊妤坐在梳妝臺前化妝打扮，穿著公主，撒說自己也要變漂亮。

莊妤捧著的臉，“我們秋秋也很漂亮呀，我們一樣漂亮。”

小宴秋眨著眼，“那爸爸是因為媽媽漂亮才結婚的嗎？”

“當然不是了。”

莊妤把抱在懷里，“等你長大后就明白了。”

的懷抱香溫，“秋秋以后一定要和很很的人在一起，知道嗎？”

小宴秋笑得開心，“好。”

從回憶中離，沈宴秋閉上眼。

這些年，在沈志遠一次次歇斯底里的訓導下變得麻木。

關于莊妤的記憶也在逐漸淡去，為在肩膀上不過氣的大山。

臨走前定下的婚約，困住二十多年。

導致都快忘了，莊妤原來是的。

眼淚倏然從眼眶中無聲滾落，模糊了視線。

沈宴秋站起，走過去撿起地上掉落的書籍。

口不斷起伏，神經像是一被拉扯的線，痛苦不堪。

繃到極致，眼淚整顆滴落，了紙頁。

“媽媽，對不起......”

忘了怎麼哭，哭不出聲來，只是上氣不接下氣，隨時都要暈厥過去。

沈宴秋心臟被，手拍拍上面的眼淚，到了書籍里夾著的紙張。

是一張畫，小時候畫的。

天氣晴朗，一家三口，還有徐欽。

每個人頭上都寫了備注，那時候太小，不會寫，是徐欽寫的。

沈宴秋吸了吸氣，在后面也發現了字。

“希秋秋永遠平安健康快樂。”

這是幻想中的一家人，只不過徐欽是哥哥的角。

沈宴秋哽咽著，淚眼朦朧。

哭了好一會，房間已經徹底暗下來。

沒開燈，手拿著那張畫，坐在地上靠著床沿沉默失神。

房間門傳來敲門聲，沒理會。

管家開門進來，手上的托盤放著晚餐，“小姐，吃飯了。”

他開了燈，把托盤放在桌上，看到失魂落魄的，嘆了口氣。

沈宴秋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的，抬起頭，“趙叔，你也覺得父親這樣做是對的嗎？”

趙管家在沈家工作了二十多年，出生時便在了。

沈家的所有事始末，他是知者。

趙管家沉默了一會，“晚餐放桌上了，您趁熱吃。”

說完頷首退出房間，又在門口停頓。

回頭，“沈教授在書房，暫時不會出來，您去后門，我幫您安排輛車。”

沈宴秋怔怔抬頭，眸里亮起了。

坐在地上太久，發麻，踉蹌起，“我的手機......”

“和行李放在一起，您待會就能拿到了。”

“好，謝謝。”

管家點了下頭，掩上房門。

沈宴秋去浴室洗了把臉，心跳倏然加速，心有迫。

觀察走廊環境下樓，直接走到后院。

趙管家接應，把手機遞還給，“行李放在后備箱了，司機會送您去機場。”

“我父親那邊......”

“不用擔心，他最多氣一會，不會拿我怎樣。”

沈宴秋這才放心，“麻煩你照顧好他。”

趙管家淺笑，“應該的。”

目送車子開遠，趙管家才收回了視線。

他回到沈志遠的書房幫忙泡茶，只字未提剛才的事。

沈志遠手中的筆停頓，“人已經送走了？”

趙管家頓了頓，也不意外，“是。”

沈志遠不怒自威，“誰讓你這麼做的？”

“您不是知道了也沒攔著嘛。”

沈志遠吹胡子看他，“你還有理了。”

趙管家笑了笑，把房間梳妝桌上找到的圖稿推到他面前，“我在房間發現的。”

沈志遠拿起來仔細端詳，評價，“是一點繪畫天賦都沒傳到母親。”

趙管家沉聲道，“您會不會覺得，您對小姐的要求太高了。”

“已經做得很好了。”

沈志遠冷哼一聲，“什麼做得好？瞞著家里人私自結婚嗎？”

趙管家無奈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沈志遠翻過圖稿對面，視線一頓。

陳舊的字跡，“希秋秋永遠平安健康快樂。”

還有新寫上去的，回應上面的話，“媽媽，我可能做不到了。”

他蹙眉頭，口微微頓疼。

看著那兩行字，很久很久。

趙管家提醒，“教授，茶涼了。”

-

原本的航班已經趕不上了，沈宴秋在路上重新訂了回京都的機票。

微信一打開，跳出許多未讀信息和通話。

心跳加速，忙給周佑川打去電話。

幾乎是秒接通，順了兩口氣，聲音還在發，“喂。”

他聲音低啞，語氣平靜，“我問一句。”

沈宴秋能到他極力忍的緒，悶悶應聲，“嗯。”

周佑川語速慢，咬字清晰，“是不是只要牽涉你的家人，你就會毫不猶豫放棄我。”

“四年前是，這次也是，對嗎？”

沈宴秋搖頭，嚨哽咽。

不知道要從何解釋，有些著急，“我、我沒有要放棄你。”

“周佑川，我現在在去機場的路上，我馬上回來了，你等我。”

對方安靜了幾秒，吸了吸氣，“原來的航班嗎？”

“不是，發生了點事，我改簽了。”

他沉聲，“新的航班發給我，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