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黎初寧、靳沉翊和黎東升到了醫院。

做完一系列的前檢查，黎東升換上了手，跟在護士后往手室走。

黎初寧跟在黎東升邊，在他即將進手室的那一刻，心中突然涌起一強烈的悲傷。

“爸。”黎初寧忍不住手抓住黎東升的胳膊。

黎東升回頭，沖笑了笑，隨即轉過來抱了抱黎初寧。

“我的兒，一眨眼就長這麼大了。”黎東升慨，一轉眼，的兒也要做媽媽了。可惜自己不能陪在邊，也不能看著外孫出生。

“爸爸永遠你。”黎東升松開手，轉踏進了手室。

關門的聲音重重落在黎初寧的心上，扶著墻，幾乎要站不穩，靳沉翊摟著，將扶到旁邊的長椅上。

“梁教授是國最優秀的腸胃科專家，由他主刀手，爸的手一定會功的。”靳沉翊遞上一杯熱水，安地說。

黎初寧忍不住苦笑。

手的功率只有百分之七，若不是爸的胃癌已到晚期，保守治療也只剩下兩個月的壽命，不忍心讓爸再承兩個月的痛苦煎熬，是絕不會同意手的。

如今，只能祈禱那百分之七的奇跡降臨。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窗外的天從晴天到太漸漸落山。期間靳沉翊買了飯，可黎初寧一點胃口都沒有，整副心都撲在手室里。

手足足進行了九個多小時。

直到手室的燈熄滅，黎初寧猛地從長椅上坐起，奔到手室門口。

門開了，梁教授戴著口罩走出來，黎初寧對上他沉重的目，心里狠狠往下沉。

“梁教授……”

黎初寧沙啞抖的聲音，還沒說完，便見梁教授沖搖了搖頭，摘下口罩，“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黎初寧跌坐在地，憋了一整天的那口氣猛地落下去，只覺得眼前發黑，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醒來已是翌日早上。

醫生給黎初寧打了營養針，靳沉翊在病床邊陪了一夜，買了早飯，可黎初寧傷心過度，只蜷在床上一個勁地哭。

靳沉翊看到這樣子，心里難極了，一雙手攥握拳又無力地松開。

歐長青來的時候，黎初寧已經哭得睡了過去。

深深看了眼病床上面憔悴，雙眼腫核桃的黎初寧，歐長青嘆了口氣，“最近接二連三的事，對小寧的打擊太大了。”

“醫生說，小寧再憂思下去，這一胎恐怕……”靳沉翊閉了閉眼。

歐長青拍了拍他的肩，“沉翊，小寧如今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了，你可千萬不能倒下。”

他和靳沉翊認識的時間不短，之前雖然沒怎麼打過道，但素有耳聞，這樣一個在商界殺伐果斷，手段狠辣的男人，竟也有這樣脆弱無助的模樣。老丈人的后事，以及懷著孕的妻子，他要持心的事還有許多，任何人都可以倒下，唯獨他不可以。

“歐叔叔，您幫我照顧一會兒小寧，我先將爸送去殯儀館。”靳沉翊深呼吸一口氣，看了病床上的黎初寧一眼。

黎東升的在醫院太平間已經停了一夜。

“好，你去吧，這邊給我。”

黎初寧做了許多噩夢，迷迷糊糊什麼也記不得，等有意思的時候，只覺得渾發冷，一會兒又熱得不行。

耳邊有人在的名字，聲音很悉，努力想要睜開眼，眼皮卻仿佛有千斤重。

歐長青急得不行。

黎初寧發燒了，他了醫生過來給輸退燒藥，醫生說，孕婦目前懷孕況不穩定，只適合理降溫，退燒藥會傷到肚子里的孩子。

歐長青只能用巾一遍一遍著黎初寧的手臂和額頭，一邊給靳沉翊打電話，背這種事，他一個外人到底不方便。

“姐夫！”

司靜怡風風火火闖進病房，正好看見歐長青握著黎初寧的手腕抬起，一手拿著巾在給胳膊，司靜怡眼冒火，沖上前奪過巾狠狠砸到黎初寧的臉上。

“姐夫，你在干什麼！”

“司靜怡！”歐長青強著怒氣，將黎初寧額頭上的巾換了一條新的，然后連拖帶拽將司靜怡拉出了病房。

“姐夫，我姐給你打了四五通電話，你電話不接，卻在這里照顧一個陌生人！怎麼，里面躺著的是你的姘頭不！”

“你夠了！”歐長青怒斥，“小寧是我的世侄，別在這胡鬧，生病了，不得刺激!”

“世侄？說出去誰信！”司靜怡冷笑，“我倒是要進去問問，是死了爹還是死了媽，家里沒人了？生病得到你一個外人來照顧？”

說著，司靜怡便要往病房里沖。

歐長青抓住的胳膊，手背上全是忍的青筋。

回頭看了眼病房的黎初寧，仍還在昏睡中，歐長青低了聲音，“趕滾，有什麼事等我回家再說！”

“我不！”司靜怡拼命掙扎。

鬧出的靜不小，很快就有護士過來警告，司靜怡還想說什麼，歐長青發狠地道，“你再鬧，我就收回你現在住的那套房子，你姐資助你的那些錢我也一并追回！”

司靜怡瞬間猶如被掐住了脖子的，張了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寧的父親剛剛過世，沉翊去理的事，我只是在醫院幫忙照顧一會兒。沒有什麼七八糟的姘頭，你別去跟你姐胡說八道，否則我不會饒你！”

兩人在角落里爭論了半天，誰也沒有注意到，黎初寧站在病房門口，隨著司靜怡的離開，轉進了安全通道。

司靜怡憋了一肚子氣。

走進電梯，立刻給司文靜打了個電話，將歐長青剛剛的那番話添油加醋和姐姐說了一通。

司靜怡走出電梯，到路邊打車，“姐，你的計劃得提前了，我看姐夫對那小野種可上心了，要真讓認祖歸宗了，歐家就沒有咱姐妹倆的位置了！”

那天在KTV，黎初寧明明聽到了和姐姐的談話，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連進門來當面對峙都不敢，真是個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