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第 45 章

朱弦撲通一聲跪下去, 頭抵著地板，有些瑟瑟發抖。只是一時氣不過，沒想到會把事鬧這麽大。

蕭明徹睨一眼, 眸冷厲, 看得朱弦子愈發抖起來。始終垂著頭, 咬, 不敢說話。

薛如眉此時推門出來, 見狀故作驚訝, 朝蕭明徹福了福行禮：“嬪妾見過殿下，不知發生了何事？是嬪妾的婢做錯了什麽事麽？”

薛如眉起初確實沒聽見外頭朱弦和銀蟬的爭吵，朱弦此番為難銀蟬，也并非授意, 但後來兩個人靜漸大, 薛如眉無法忽視。原本想出來制止，可那時剛好長慶出現, 便只得裝作不知, 更沒想到會把蕭明徹也招來。

薛如眉看了眼朱弦, 心下有些怨懟自作主張, 將事鬧這麽大。

蕭明徹看著薛如眉，開口：“你的意思是此事你全然不知？”

薛如眉咬了咬，道：“是, 嬪妾的確不知。但無論如何，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這婢子能讓殿下不悅，都是嬪妾管教無方的過錯。”

薛如眉垂著腦袋, 等待著蕭明徹的置。

蕭明徹清冷的嗓音從頭頂傳來：“這婢子方才也說，有什麽樣的主子便有什麽樣的奴婢, 的確是你管教無方之錯。一則故意挑撥是非，徒生事端，二則竟在孤面前扯謊，這般居心不良之人留在孤的東宮，孤容忍不得。孤念在如今尚在雲，你到底邊沒有伺候之人，便容許再留在你邊伺候起居，直至回京，回京之後，便不能再留在東宮了。你可明白？”

薛如眉聽得心裏一跳，朱弦是自在邊服侍的婢，又是帶進宮的陪嫁丫鬟，殿下竟然為了姜雪容的婢，要把趕出宮？

“是，嬪妾明白了，多謝殿下。嬪妾一定會好好管教下人，不會再容許這種事發生，請殿下放心。”縱然心中不甘，可薛如眉也只能咽下這口氣。

不可能與殿下頂撞，只是將這筆賬也扣到了姜雪容頭上，對姜雪容的怨恨便更多了一分。

蕭明徹將手背至後：“好了，下去吧。”

“是，嬪妾告退。”薛如眉帶著朱弦回了房中。

蕭明徹自在宮中長大，後宮裏那些手段他如何不知曉？他只是討厭這些繁瑣的事，不想，早知如此，便不該答應帶這薛如眉出來。

蕭明徹收回視線，轉而落在姜雪容房門口。

他推門進去，繞過屏風，便見姜雪容安靜躺在架子床上。一團，還在睡著，臉是比平時了些。

長慶已然自覺地候在門口。

蕭明徹在床頭的圓凳上坐下，目瞥見姜雪容把半只手出被子外，他蹙了蹙眉，子這時候應當不能涼。

他手，想把的手放進被子裏。才剛到的手，便發現的手冰涼一片。

蕭明徹蹙著的眉得更低，將蔥白的手指抓手心，用自己的手掌給輸送一些溫度。

銀蟬從樓下重新換了壺茶進來，聽見腳步聲，蕭明徹松開手，將姜雪容的手放被子裏。

“殿下。”太醫隨而來，在床前坐下，替姜雪容號脈。

太醫在來的途中，已經聽說了是為什麽事，心道殿下對姜承徽還真是寵，姜承徽有些頭疼腦熱的，都要他們來瞧瞧。

太醫號過脈，正向蕭明徹稟報，蕭明徹餘瞥見床上的姜雪容眉頭微皺，他道：“出去說。”

太醫止住話，與蕭明徹行至外間，才開口道：“回稟殿下，姜承徽有些宮寒之癥，因此才會每次來癸水時腹痛，且手腳冰涼。此事須得慢慢調理，夏日裏不得貪涼，平時也得吃些寒涼之，平日裏再進些補益之，假以時日，自會慢慢好轉。”

蕭明徹若有所思，道：“便按著你說的去辦。”

太醫道：“那微臣再給姜承徽開些藥吧，姜承徽來癸水時喝，可以減緩腹痛之癥。”

銀蟬聽得這話，趕忙去給太醫尋紙筆記下。

裏間，姜雪容睡得并不安穩。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喝苦苦的藥，喝了一碗還有一碗，怎麽也喝不完，不由得在夢裏急得哭了出來。

猛地睜開眼，心還突突跳著。

已是酉時，天有些昏暗。

姜雪容深呼吸幾番，想到方才的夢，心中慶幸，喃喃自語：“還好是個夢……”

銀蟬聽得靜進來，手中卻捧著一個碗。姜雪容道：“這是什麽？”

銀蟬走近幾步，姜雪容便知曉了答案。

那藥的苦味已經鑽進鼻腔裏，住鼻子，往後退開些，“銀蟬，快拿遠一點。”

銀蟬道：“承徽，這是太醫給您開的藥。”

姜雪容還當是調理脾胃的藥，想到自己才剛來癸水，撒道：“我今天不想喝，能不能不喝？等月信走了再喝吧。”

銀蟬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承徽，這藥正是給你月信期間喝的，能緩解您的腹痛之癥，調理您的宮寒之癥，能讓您舒服些。您還是喝了吧。”

姜雪容苦著臉道：“不是說了，讓你別去找太醫嘛。”

銀蟬無辜眨眼：“奴婢可沒去，是殿下吩咐人去請太醫給您瞧瞧的。”

姜雪容啊了聲，訝然不已，“殿下？他怎會知道？”

銀蟬就把事的來龍去脈娓娓道來，姜雪容聽罷，趕拉過銀蟬的手查看：“燙到哪裏了？我看看。”

銀蟬笑說：“沒事，您不用擔心，只是紅了些，已經沒什麽事了。”

姜雪容罵起朱弦來：“怎麽這樣啊？真是的，也太過大膽了……”

銀蟬想到這事，就更開心了：“您放心，殿下已經為奴婢主持了公道，等回了京城，就不準留在宮裏伺候了。”

知道殿下這是為了自家承徽。

姜雪容輕哼了聲：“活該。”

銀蟬又端來藥碗，道：“您還是趁熱喝了吧，不然放涼了，這藥可就更苦了。”

姜雪容的小臉又垮了下去。

“我真的不想喝。”

銀蟬道：“可這是殿下的吩咐。”

姜雪容只好嘆氣，認命一般接過藥碗，住鼻子仰頭喝了下去。

有點後悔做了太子的嬪妃，至在別，夫君讓喝藥，還能不喝，可太子是誰呀？太子不僅是的夫，還是的君。

想到自己做的那個噩夢，原來不僅僅是夢。

之後幾日，姜雪容每天都心郁悶，仿佛每天一睜眼就要喝藥，喝完一碗，一整日都在味蕾裏回，那種苦仿佛一個含冤而死的鬼魂在屈。

好不容易終于等到月信走了，又要喝調理脾胃的藥。覺自己仿佛了一個藥罐子，上都被熏得味了。

在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裏，蕭明徹將雲的事理得七七八八，新調來的員也都上任，終于可以收拾收拾準備啓程回京城。

蕭明徹在抵達雲時，已經遣了那些水利方面的大家去勘察況，不過他自己也想現場去瞧瞧，便決定繞一下路。

這消息算是一縷天，照破了姜雪容的慘淡愁雲。

長嘆一聲，角翹了翹，想到回京之後便能見到鄒若水的事。

已是十月末的深秋，秋風蕭瑟如刀，斬下蔥蘢的樹葉，餘下一樹禿禿的枝椏。

姜雪容打起簾子，看了眼外頭。來的時候，還是翠綠的樹葉，這會兒已經變了枯黃的。

回去時，姜雪容仍與薛如眉同乘一輛馬車。二人沒了來時的虛假意，彼此都沉默不語。

薛如眉只當車裏沒有姜雪容這個人，全然無視的存在。姜雪容亦然，對薛如眉的冷臉直接無視，吃了睡，睡了吃，其他清醒的時候就看看風景。

一路也算相安無事。

他們離開雲已經二十餘日，再有二十餘日便能抵達京城。

這也意味著，再有二十餘日，就能見到姨娘了。

姜雪容眸中閃過一喜。

隊伍行進半日，在路邊停下休整，吃些東西。

薛如眉不想和姜雪容待在一起，便下了馬車。不同于姜雪容的欣喜，薛如眉心裏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出門之前還以為自己能有機會離殿下更近，可結果卻是，不僅沒能得到殿下的寵，還賠上了一個朱弦。好不容易讓殿下對自己的印象好了些，也盡數付之東流，殿下近來看自己似乎愈發不喜。

反觀姜雪容，這一路上殿下對格外寵，又寵幸了，又關心生病，又對格外不同。

薛如眉站在一旁，沒有心吃東西。朱弦在邊伺候著，同樣愁眉苦臉。

等回了京城，就不能再伺候在承徽邊了。

犯了錯被太子趕出宮，只能回薛家，可這樣回了薛家，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恐怕只能被嫁給一個低等的小廝，一輩子就這麽到頭了。

蕭明徹派出去探路之人回來稟報：“殿下，前方要經過一段陡峭的山路，前些日子下了場雨，那山路有些難行，恐怕有些危險。是否要繞路而行？”

因返程繞了路，與來時走的不是同一條路。

蕭明徹問：“若是繞路，要多走多時日？”

侍衛道：“回殿下，此地形迂回，恐怕要多半月路程。”

蕭明徹沉思片刻，又問：“那完全不能通過麽？”

侍衛道：“回殿下，倒也不是完全不能通過，只是不時有山石滾落，有些危險。”

蕭明徹盤算道：“只是山石滾落，小心一些便是，繼續前行吧。”

“是。”侍衛應下，隊伍便繼續前行。

行至一狹窄地段，馬車通行困難，只得下來走通行。